陈火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岩缝中那片冰冷的黑色碎片!头顶,腐朽紫光如同垂涎的巨口吞噬而下,周围粘稠的暗影触手缠绕而上!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没有时间了!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生命力,那只被暗影侵蚀得皮开肉绽、甚至隐约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带着一种超越痛苦的决绝,如同铁钳般狠狠抓向那片U盘碎片!
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秩序脉冲,猛地从碎片中爆发出来!这力量远不及刘继康引爆的恐怖,却带着深蓝协议最核心的、绝对的“界定”与“隔离”属性!
陈火木感觉自己抓着的不是金属碎片,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剧烈的灼痛混合着秩序能量粗暴的冲刷感顺着手臂直冲大脑!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意志让他死死攥紧!
与此同时!
嗤啦——!!!
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那从天而降、即将吞噬他们的腐朽紫光,在接触到这股爆发的秩序脉冲的瞬间,发出了极其尖锐、痛苦的无声尖啸!紫光如同被强酸泼洒,剧烈沸腾、扭曲,内部疯狂扭动的暗红纹路瞬间黯淡、崩解了大片!紫光本身被硬生生冲散、驱离了陈火木和阿妹上方一小片区域!
周围缠绕上来的粘稠暗影触手,更是在秩序脉冲的扫荡下如同遇到天敌,发出细微的灼烧声,惊恐地潮水般退去!碎片周围半径一米的空间,瞬间被清空!
有效!这碎片残留的深蓝协议核心力量,正是这腐朽暗影的克星!
但代价巨大!陈火木抓着碎片的手掌,皮肉在秩序能量的冲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碳化!剧烈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摇摇欲坠!
“队长!”阿青的嘶吼带着哭腔传来!他高举着光芒已微弱到极限的怀表,护着昏迷的阿义,在汹涌的暗影边缘挣扎!光圈岌岌可危!
陈火木猛地一个激灵!他不能倒!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单膝跪地,将灼痛到几乎失去知觉、死死攥着碎片的手,狠狠按向脚下那块尚未完全软化的焦黑岩层!目标——正是那片微弱的反光所在的岩缝!
“封…封住佢!!!”他用尽肺里最后的气息嘶吼!
嗤——!!!!
当碎片被他狠狠按入岩缝的瞬间,更强烈的秩序脉冲如同找到宣泄口,猛地灌注入这片饱经蹂躏的大地!
以碎片为中心!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幽蓝光圈瞬间扩散开来!光圈如同投入墨池的净水,所过之处,汹涌的暗影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发出不甘的嘶鸣,疯狂拍打却无法寸进!光圈内部,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甜腥味被强行驱散,冰冷的秩序感短暂回归!
更关键的是,光圈的力量精准地覆盖了紫光下方那片被腐蚀软化、即将塌陷的琉璃岩层!如同无形的焊枪,幽蓝的能量强行“焊接”了那些松散的琉璃结构,形成了一层薄而坚韧的能量屏障,死死封住了下方那个被刘继康炸出的、通往深蓝协议核心空间的微小“钥匙孔”!
头顶,那团被冲散的腐朽紫光重新汇聚,变得更加不稳定,内部暗红纹路疯狂扭动,发出愤怒而贪婪的尖啸!它再次尝试向下冲击,但刚一接触那层薄薄的幽蓝屏障,立刻如同撞上电网般剧烈痉挛、光芒黯淡!深蓝协议残留的秩序力量,死死地锚定了这片空间,隔绝了它与下方那个被封印的“接口”!
深渊意志最直接的贪婪触手,被暂时斩断了!
“阿青!快!”陈火木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手掌的焦黑快速流逝,视野已经开始模糊。
阿青看到暗影被光圈阻挡,精神大振!他抱着阿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幽蓝光圈笼罩的安全区!光圈不大,勉强容纳四人。他一进来就立刻查看陈火木的伤势,看到那只焦黑变形、还死死按在岩缝碎片上的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队长!你个手…”
“唔紧要…”陈火木艰难地喘息着,目光转向旁边昏迷的阿妹。他伸出另一只勉强能动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阿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拨开。阿妹额头上那几道暗红的灼痕,在幽蓝秩序光圈的笼罩下,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如同沉睡的印记。她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些,只是呼吸依旧微弱。
他抬起头,看向那团在幽蓝屏障上方疯狂蠕动、却始终无法突破的腐朽紫光,又看向光圈外依旧汹涌、但被死死挡住的粘稠暗影之潮。
暂时…安全了。
但代价…陈火木的目光扫过平台——焦黑破碎的琉璃地面,能量风暴残留的扭曲痕迹,昏迷的阿义,濒死的老阿嬷…还有…那个在毁灭光芒中消失的身影…
刘继康…肖同志…
一股沉重的悲怆压得他几乎窒息。
“睇…睇下阿嬷…”陈火木的声音低不可闻。
阿青连忙爬到老阿嬷身边。老人躺在冰冷的琉璃地面上,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但她的眼睛,却异常地睁着,浑浊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陈火木按在岩缝碎片上的那只焦黑的手,以及他手边昏睡的阿妹。
老阿嬷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阿青把耳朵凑近。
“…钥…匙…守…住…”极其微弱的气流声,带着一种解脱般的释然,“…火种…唔…唔好熄…”
话音未落,老阿嬷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那只一直神经质抓挠地面的枯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这位守护了祖祠秘密一辈子的老人,在混乱终结、深渊被暂时封堵、她一直担忧的“火种”(阿妹)暂时安全之际,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阿青的泪水无声滑落。
陈火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磐石般的坚毅。他看了一眼老阿嬷安详(或者说释然)的遗容,轻轻点了点头:“放心…阿嬷…”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由远及近的警报声,穿透了深渊底部死寂的空气!是救援!地面部队终于打通了下来的路!
阿青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喜:“队长!系佢地!救援到咗!”
几分钟后,伴随着绳索摩擦岩壁的声音和嘈杂的人声,几束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了深渊底部的昏暗,照射在基座平台上这片狼藉而诡异的战场上。
救援队员们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焦黑熔融的琉璃化平台,残留的恐怖能量痕迹,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和焦糊味,以及那片在强光下依旧清晰可见、如同活物般在光圈外汹涌翻腾的粘稠暗影!光圈内,昏迷的阿义,逝去的老阿嬷,重伤濒危、一只手焦黑按在地上的陈火木,以及他身边昏睡的小女孩阿妹…
“陈队!阿青!坚持住!”带队的军官声音都变了调,立刻指挥队员放下担架,准备救援。
“快!先救阿妹同阿义!”陈火木嘶哑地命令,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但他那只焦黑的手,依旧如同焊死一般,死死按在岩石一般,死死按在岩缝中那片冰冷的黑色碎片上,维持着那圈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幽蓝光圈。
……
黎明时分,微弱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
一辆涂着红十字标记的军用救护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疾驰,警报声划破了死寂的清晨。
车内,陈火木躺在担架上,全身插着管子,脸色惨白如纸。那只焦黑变形的右手经过了紧急处理,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但依旧散发出焦糊和药味混合的气息。他深度昏迷,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旁边的担架上,阿义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腿上的幽蓝信标在绷带下偶尔闪烁微光。
阿青头上缠着绷带,手臂打着夹板,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晨光染上淡淡金色的山林,仿佛还未从昨夜的惊魂中回过神来。
车厢最里面,阿妹躺在小小的担架上,小脸苍白,但呼吸均匀。她额头上那几道暗红的灼痕已经完全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脖子上挂着那枚旧怀表,表壳上的鸟兽纹路黯淡无光。一位随车的年轻卫生员正细心地给她擦拭额头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