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惨胜与新生(1 / 1)

当最后一名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血牙长老,在混沌领域持续的削弱下动作变得如同陷入深潭,最终被三名王庭精锐战士抓住破绽,刀枪齐入,贯穿了那副早已千疮百孔的躯壳时,祭坛周围惨烈的厮杀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只剩下零星的、压抑不住的痛哼与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胜利了。

但这胜利的滋味,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深入骨髓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血牙-暗骨联军丢下了满地狼藉的尸骸与破碎的兵器,残存的部队在低阶军官的嘶哑吆喝下,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他们退向的方向,那片虚空之中,神使的身影静静悬浮,周身笼罩的光晕看不清表情,唯有那目光穿透空间,落在祭坛之上,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这目光中没有失败的懊恼,只有一种被打乱了计划的、冰冷的审视,尤其是在那混沌领域消散的中心区域停留了片刻。

王庭联军这边,同样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惨淡。能够依旧屹立着的战士,十不存三,且几乎人人带伤,甲胄破碎,兵刃卷口,依靠着手中的武器强撑着才没有倒下。他们望着敌人退去的方向,眼中没有欢呼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庆幸,以及失去战友的悲恸。战死的同伴与敌人的尸体交织在一起,铺满了祭坛周围每一寸土地,暗红色的血液汇聚成涓涓细流,沿着古老石板上刻画的符文沟壑缓缓流淌,无声地诉说着这场胜利的代价。

战场中央,那支撑了整场战役转折的灰蒙领域,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光芒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如同轻烟般彻底消散于空气中。领域核心处,四姐妹融合为一体的玄奥气息也随之瓦解,重新显露出四道纤细而脆弱的身影。

融合状态强行解除带来的反噬,加上维持领域近乎榨干式的消耗,让她们再也无法站立。林轩、幽月、赤月和青萝几乎是同时闷哼一声,纷纷跌坐在地,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她们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身躯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显得无比艰难。

然而,就在这极度的虚弱与狼狈之中,四张苍白的面容上,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那是一种耗尽一切后的虚脱,但在这虚脱之下,却有着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疲惫而欣慰的笑容在唇角悄然绽放。

她们赢了。

不仅仅是为王庭联军守住了这至关重要的祭坛,击退了强敌,赢得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胜利。更深层次上,这是她们所选择、所探寻的那条“混沌新生”道路,一次无比坚实、无可辩驳的验证与胜利!

这条道路,曾被质疑,曾被忽视,甚至可能被某些存在视为异端。它源于对古老混沌概念的重新解读,试图从无序中建立新的秩序,从毁灭中孕育新的生机,包容万物,亦能化生万物。在此之前,这更多是一种理论上的推演和精神上的共鸣。但今天,在这血与火交织的残酷战场上,她们用行动和结果,向所有目睹者宣告了这条道路所蕴含的无限潜力与强大力量。混沌领域对敌军的削弱、对己方的增幅、对神界烙印的反噬,无一不是这条道路正确性与独特性的明证。

这胜利,是理念的胜利,是道途的曙光。

修罗王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步履沉重地走了过来。他那威严的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掠过疲惫不堪的战士们,最终落在了跌坐在地、气息微弱的四姐妹身上。他的眼神复杂,有胜利后的如释重负,有对伤亡的沉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审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叹。

他缓缓开口,声音因疲惫和之前的怒吼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清晰地传遍这片寂静的战场:“此战,能守住祭坛,尔等四人,居功至伟。”

这句话,如同一个正式的认定,一个来自王庭最高权力的背书。

可以预见,经此一役,四姐妹与她们所代表的“混沌”之名,将不再仅仅局限于小范围的传闻或质疑。它们将如同风暴一般,迅速响彻整个修罗族的所有部落,乃至更遥远的疆域。她们的力量,她们的道路,必将引起族内那些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乃至族外更高层次目光的瞩目。这其中,有好奇,有认可,或许,也潜藏着未知的警惕与敌意。

祭坛守住了,但修罗族未来的走向,却因这一场惨胜,被彻底引向了一个迷雾笼罩、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未知方向。新生的种子,已在血与火的浇灌下破土,至于它将长成何种模样,唯有时间才能给予答案。

四姐妹相互搀扶着,极其艰难地站起身来,她们的目光越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望向那血色褪去后、依旧显得深邃而神秘的天空。疲惫的眼中,闪烁着的是对未来的坚定,与一丝属于“新生”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