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再次亮起,幽冷的光在鹅黄色的台灯光晕中显得有些突兀。
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去,心脏却在那瞬间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发件人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号码,而信息内容,只有简简单单、却重若千钧的三个字:
【顾泽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温雨慈盯着那三个字,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紧。刚刚舒展的眉头不仅重新皱起,更是拧成了一个紧紧的结,仿佛承载了无数纷乱芜杂的思绪。
顾泽野,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无数个疑问像沸腾的气泡,在她脑海中翻滚、炸裂,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她的指尖冰凉,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方,微微颤抖着,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任何一个回复的字符,无论是客套的“你好”,还是疏离的“有事吗”,亦或是干脆利落的删除拉黑,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艰难。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三个字,仿佛要将屏幕盯穿。台灯柔和的光线此刻却像聚光灯,将她的无措和紧绷照得无所遁形。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她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的撞击声。
那简单的三个字,与她此刻拥有的、带着书卷气和薰衣草清香的安稳世界,格格不入。
时间在僵持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机屏幕因为久未操作,光线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归于一片漆黑,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风暴从未发生。然而,温雨慈紧绷的神经和微凉的手指,却清晰地提醒着她那三个字带来的冲击。
就这样置之不理吗?似乎是最直接也最安全的选择。她与顾泽野的世界原本就不该再有任何交集。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她脑海中上演,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点亮屏幕。冷光再次映亮她蹙紧的眉心和紧抿的唇瓣。指尖落在虚拟键盘上,犹豫了再三,终究只敲下了一个最简单、也最不容易出错的字:
【嗯。】
没有称呼,没有疑问,没有任何延伸话题的可能。这是一个句点,干净、利落,带着明确的边界感和疏离。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出现的那一刻,她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随即又立刻重新绷紧。目光紧紧锁住屏幕,像是在警惕着对方会立刻发来什么新的、让她难以招架的内容。
然而,没有。
对话界面停留在她那个孤零零的“嗯”字上,下方是对方那个更具冲击力的名字。仿佛一场短暂的、不对等的交锋,戛然而止于她的单方面沉默宣告。
时间再次流动,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随着这个回复的完成而消散了一些,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滞涩。
她不再等待,或者说,她强迫自己不再等待。动作略显急促地合上摊开已久的书本,将它们归位后直到躺进柔软的被窝,关掉台灯,让黑暗温柔地包裹住自己,那个号码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新的讯息。屏幕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
寂静重新笼罩了房间。她闭上眼,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驱赶出去,将自己沉浸在与段砚舟视频过后的甜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