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清水浸泡,一日三换,置阴凉处,数日可得豆芽,鲜嫩可食……”小子磕磕绊绊地念。
妇人愣住了,看着墙角那袋去年收获、一直舍不得吃的绿豆,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豆芽……豆子……能生出菜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年春天,青黄不接时,若早知道这法子,她刚夭折的小女儿,或许就能多一口吃食……
河东道,一个濒临倒闭的药铺。
老郎中捧着宝典的“药材种植篇”,如获至宝。“原来三七喜阴,需搭棚遮光?怪不得老夫以前种的总活不成!
还有这金银花扦插之法……妙啊!若能量产,寻常百姓也吃得起清热解暑的药了!”他立刻吩咐儿子去收拾后山那块荒地。
各地茶楼酒肆,说书先生找到了最新的素材。
醒木一拍,满堂寂静。
“各位乡亲父老!老少爷们儿!今日不说前朝旧事,也不讲江湖侠义,单表一表当朝圣天子与我大唐的活圣人——秦王殿下,赐予咱们穷苦人的一场大造化!”
“想当年,咱们为啥苦?为啥穷?为的是肚里无食,身上无衣!为的是看天吃饭,一场瘟病就能让圈里的牲口死绝,让一年的指望落空!”
“可现在呢?朝廷有了土豆、红薯,饿不死人了!如今,又送来这《养殖宝典》!这意味着啥?意味着咱们以后,不光要琢磨咋吃饱,更得琢磨咋吃好!”
“酒楼收咱们养的鸡鸭鱼肉!医馆收咱们种的草药!这书里写的,不是字,是活路,是钱财,是盼头啊!圣人与秦王,这是手把手教咱们把日子往富里过!这才是真正的天恩浩荡!”
底下听众,无论贫富,皆动容。有老者抹泪,有壮汉握拳,有妇人暗暗记下发豆芽的法子。
贫困之家,视其为救命稻草,尝试着用绿豆生发出第一茬嫩绿的豆芽。
小有积蓄的农户,开始按图索骥,改造破旧的猪圈鸡舍,计算着来年的光景。
乡间郎中,对照书籍,在屋后开辟小小的药圃。
甚至一些心思活络的士子,也放下“君子远庖厨”的架子,研读起来,觉得这或许是条“耕读传家”之外的新出路。
《大唐富民养殖宝典》以其惊人的实用性和低廉的价格,如同一股强劲的春风,吹活了沉寂的乡野。
它不仅仅是一本书,更是一颗火种,点燃了万千黎民对更好生活的渴望与信心。
酒楼的后厨开始期待新的食材,医馆的药柜盼着更多廉价的药材,而整个大唐的民间经济脉络,似乎也随着这股养殖种植的热潮,开始更蓬勃地跳动起来。
然而,在这股席卷全国的热潮之下,一些细微的暗流也开始涌动。某些地方豪强,冷眼旁观,觉得朝廷此举是在动摇他们控制佃户的根本。
一些传统的畜牧大户,对书中所谓的“新法”将信将疑,甚至嗤之以鼻。而如何将书中的知识,真正转化为千家万户实实在在的收益,还需要时间、耐心,乃至更多自上而下的引导与支持。
盛世的热闹背后,新的挑战已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