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好像真的 比读一万遍《论语》… 都有用得多!”
!!!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房遗直、魏叔玉、杜构等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承乾。他们虽然也有类似感受,但绝不敢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尤其还是评价儒家经典为“空谈”!
长孙冲更是浑身一震, 脸色变得极其复杂难看。
就连秦战和尉迟恭这两位粗豪武将,也惊讶地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看向那位小太子的目光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奇与赞赏。
魏征看着李承乾,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的脸上,先是无比的震惊,随即震惊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欣慰,甚至…一丝羞愧。
他猛地扔开木棍, 上前一步,对着李承乾,郑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
“殿下…”魏征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殿下能说出此言… 老臣… 老臣这一个月… 便是累死在这朔州荒野… 也值了! 值了!”
他直起身,老泪纵横(混合着汗水与尘土),声音却无比洪亮坚定:“殿下圣明! 洞见本质!”
“儒家经典, 并非无用。 它教人向善,明辨是非,乃是 修身养性之根基。 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铿锵有力,“治国安邦, 普惠万民, 光有‘仁爱’之心是远远不够的! 更需 ‘实干’之策! ‘惠民’之法! ‘强国’之术!”
“‘民贵君轻’, 不应只是一句口号, 更应体现在 一亩田、一所学堂、一文合理的税收之中! 殿下今日所见所感, 便是… 这世间最真、最硬的道理!”
魏征激动得胡须都在发抖:“老臣… 为陛下贺! 为大唐贺! 殿下… 已得 治国之真髓矣!”
李承乾被魏征如此大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但眼神却更加明亮坚定。
“好了…”魏征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朔州事了。 休整一夜。 明日拂晓, 拔营!”
他目光扫向南方,语气沉静而充满力量:“下一站… 河东道, 绛州!”
“那里的百姓, 还在等着我们!”
“那里的土地, 还需要我们去丈量!”
“那里的新政, 还等着我们去推行!”
“诸位…”他看着眼前这群脱胎换骨的年轻人,“可还有力气, 随老夫… 再走一程?!”
房遗直、魏叔玉、杜构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尽管脸上疲惫不堪,却都挣扎着站起身,眼中燃烧起新的火焰,齐声应道:
“愿随魏公(老师)!”
就连长孙冲,在短暂的犹豫后,也默默地站直了身体。
李承乾也从水泥墩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小大人似的用力点头:“走! 魏师! 去绛州! 我也要去!”
夕阳下,这群满身尘土、疲惫不堪却目光如炬的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一代新的政治力量, 正在这艰苦的基层实践中, 悄然孕育、成长。
而儒家独尊的地位, 也在一位十岁储君发自肺腑的质疑声中, 悄然裂开了第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