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江城却笼罩在一股反常的燥热与沉闷之中。自南北两派因龙脉异动之事争执不休以来,连带着整个城市的气流都仿佛凝滞了。
林墨的“墨渊斋”事务所内,空调无声地送着冷风,他却依旧觉得心头有些烦闷。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丛林,落在了那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城市“气脉”之上。
“看出什么了?”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月白端着一杯咖啡走近,今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金丝眼镜后的眼眸冷静而睿智,与这间充满古意的事务所略显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乱。”林墨言简意赅,收回目光,揉了揉依旧有些睡意惺忪的眼睛,“南边说是北派擅动地气,惊扰了潜龙;北派指责南派急功近利,过度抽取水脉灵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我头疼。”
他这副懒散抱怨的模样,与外界传闻中那个手段通玄、点灵破煞的“林大师”判若两人。
苏月白将另一杯泡好的浓茶递给他,语气带着她特有的理性分析:“根据我整合的气象数据、近期金融市场波动以及几大商圈的人流变化模型,能量异常点确实在增多。他们的争吵并非空穴来风,只是都局限于门户之见,抓不住核心。”
她拿出平板,调出几张图表:“你看,这几个异常能量波动节点,隐约构成了一种 pattern,不像是自然形成的龙脉喘息。”
林墨接过平板,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数据曲线,他不懂那些高深的数学模型,但对气机流动的直觉远超常人。苏月白将玄学现象进行数据化建模的能力,常常能给他提供意想不到的视角。
就在这时,事务所的门被推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正是陈天佑。他一身清爽的运动装,额角却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锐利,不复平日阳光模样。
“林墨,有发现!”陈天佑语气急促,“我按你说的,沿着城西那片待开发的废弃工业区巡查,那里的‘气’不对,很不对!阴冷刺骨,还带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他修习禅武,灵觉敏锐,对负面能量的感知尤为强烈。
“腥甜铁锈味?”林墨眉头微蹙,睡意瞬间驱散大半。在风水煞气中,这种表征往往与“血煞”、“金煞”有关,主凶杀、破败。
“走,去看看。”林墨当机立断。
苏月白立刻合上平板:“我跟你们一起去,需要现场数据支撑。”
三人驱车赶往城西。那片废弃工业区是上世纪的老厂区,如今已人去楼空,残破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骨架,在秋日惨白的阳光下透着一股荒凉死寂。
车刚停稳,陈天佑便指着前方一片区域:“就是那里,原江城第三纺织厂的旧仓库区。”
林墨下车,并未急于踏入,而是站在外围,双眸微闭,再次睁开时,眼中那抹懒散已被一丝锐利取代。在他“观气”的视界中,眼前这片仓库区的上空,并非简单的死气沉沉,而是缭绕着一股如泣如诉的暗红色气流,其中还夹杂着点点金属般的惨白光泽。
“凶煞之气凝而不散,反而有逐渐壮大的趋势。”林墨沉声道,“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衰败之气,是有人在此‘养煞’。”
“养煞?”苏月白一边操作着一个改装过的、类似辐射探测仪的便携设备,看着上面剧烈跳动的指针和数值,一边凝声问道,“人为制造凶地?目的是什么?”
“煞气也是能量的一种。”林墨解释道,“对于某些不走正道的修士或者邪派而言,收集、炼化煞气,可以用来修炼阴毒法术,炼制邪门法器,甚至……用来破坏地脉,以其凶性污染灵机。”
他话音未落,三人几乎同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升。龙脉异动,凶穴养煞,这两者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能定位核心吗?”陈天佑握了握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周身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气息隐隐流转,将试图侵扰过来的阴冷煞气隔绝在外。
“跟我来。”
林墨当先迈步,走入这片废弃仓库区。他步法看似随意,却暗合九宫八卦,总能于杂乱无章的破败环境中,寻找到那稀薄“生气”流转的间隙,避开煞气最浓重的地方。
苏月白紧随其后,手中的仪器不断记录着数据,低声道:“煞气浓度呈梯度上升,指向东南方位的那座最大的仓库。”
陈天佑则护在侧翼,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残破的窗户像黑洞洞的眼睛,寂静中只有风声穿过缝隙发出的呜咽,更添几分诡异。
越是靠近那座红砖垒砌、高大破败的主仓库,空气中的腥甜铁锈味就越发明显,甚至让人产生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来到仓库紧闭的大铁门前,林墨停下脚步。铁门上锈迹斑斑,但却隐隐能看到一些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的、扭曲的符文,若不仔细看,几乎与铁锈融为一体。
“封禁和聚煞的符咒。”林墨眼神一冷,“手段很隐蔽,但很歹毒。这符咒不仅能锁住内部滋生的煞气,还能缓慢汲取周围的地气与生灵的微弱生机,加速煞气的‘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