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两人骑着骏马踏入达瓦草原。极目望去,碧草连天,羊群如散落的碎玉,远处的敖包上挂着五彩经幡,风过时猎猎作响。
晏无心牵着马走在左侧,时不时指向远处的毡房:“那是达瓦族的夏季牧场,每到七月,牧民会在这里举行赛马会,比的不仅是骑术,还有鞣制兽皮的手艺。”
辰十听得入神,忽然想起烟然阁古籍中记载的达瓦族迁徙史,正欲开口询问,晏无心已递来一个皮囊:“这是马奶酒,和现在流行的羊奶酒有所不同,是达瓦族的古法酿造,圣女尝尝?”
暮色降临时,两人在草原上搭起简易的帐篷。晏无心燃起篝火,又烤了两只鸽子,油脂滴在火中,香气飘出很远。辰十咬着鸽肉,忽然笑道:“晏公子既懂剑法,又知风土,倒不像是寻常的江湖人。”
晏无心转动着手中的铁签,火光映得他眼底的魔气忽明忽暗。三百年了,他从昆仑之巅的剑修,到堕入魔道的孤魂,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想将这转世的身影牢牢锁在身边——可当她真的坐在面前,咬着烤鸽笑得眉眼弯弯时,那凝聚在掌心的魔气却一次次悄然散去。
他是燕赤霞时,在竹林中初见烟烟,只觉这艳鬼很是有趣,不仅心怀正义还傻乎乎的,懵懂间便想护她周全。真正相处后,待明白那是心动时,她已魂归轮回。
他是晏无暇时,在尚书房初见乐安长公主便一眼万年,可冠礼上恢复记忆的瞬间,所有情愫都成了昆仑剑匣里的执念——若不是她赠的那枚神格,他怎会沦为师门追杀的叛徒?
三百年前,昆仑之巅的云海间,燕赤霞背着剑匣快步走向宗门大殿。匣中静静躺着黑山冥邺的神格,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烟烟在轮回前塞给他的‘遗物’,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上交宗门。
彼时的他还是昆仑剑宗最年轻的大师兄,巨剑红衣,眼中满是对师门的赤诚。
“师父,弟子幸不辱命,已将神格带回。” 他跪在师无涯面前,双手捧出神格,却见师父眼中闪过贪婪,并未接取,反而按住他的手:“赤霞,此神格蕴含无穷力量,你且先去后山闭关吸收,待炼化后,便是我昆仑的顶梁柱。”
燕赤霞虽有疑虑,却不敢违逆师命。他抱着神格前往后山秘境,刚踏入阵法,就见三道黑影从暗处窜出,二话不说就是杀招,可那手剑法明明是昆仑剑法。
“交出神格,饶你不死!” 为首者狞笑道。
燕赤霞拔剑迎战,流云十三式剑招如行云流水,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阴毒。激战中,他肩头中了一记毒刃,毒素迅速蔓延,视线渐渐模糊。意识沉入黑暗前,只看到为首的人拉下了兜帽,露出三长老刘洋的脸。
弥留之际,燕赤霞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借鬼道入阴山,将神格藏入当年黑山冥邺的地宫中,又以精血立下血咒:“若有来世,必寻此格,亦必报此仇!”
随后,他的身体软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