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堂的梨花又开了,十四岁的辰十站在廊下,望着飘落的花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玉蝉。
这七年里,她恪守着 “不争第一” 的念头,课业始终保持在中上游,既不显眼,也不落后。可夜里的梦,却越发清晰地缠绕着她,让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地 “藏拙”。
如今的梦早已脱离了拼音算术与陌生字母的范畴,也没了诡异的小镇和粘着她要‘抱抱’的少年,转而充斥着工坊的喧嚣与书卷的墨香。
她常常梦见自己站在巨大的造纸作坊里,指挥着工匠们调试纸浆浓度;或是坐在堆满竹简的书房里,握着毛笔撰写《农桑辑要》,案头还放着尚未写完的《造物院章程》。最让她心悸的是,梦里总有个身着明黄衣衫的少年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 “小姑姑”,眼神里满是依赖。
“小姑姑,这造纸的新法子真能让纸价降下来吗?” 少年捧着刚造出的宣纸,语气里满是崇拜。
“自然能,” 梦里的自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等这法子推广开,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纸,就能读更多的书了。”
每当这时,辰十总会在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中衣。
她翻出枕下的《神眷国史》,看着上面 “乐安长公主设造物院、兴纺织、造福船” 的记载,心脏狂跳不止——梦里的造纸工坊、《造物院章程》,分明与长公主的事迹一一对应。
那个叫她 “小姑姑” 的少年,会不会就是史书中提到的、长公主唯一的侄子——神武皇帝陛下?
“我总不能是乐安长公主转世吧?” 辰十对着铜镜喃喃自语,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颈间玉蝉莹润,与画像上的长公主有几分隐约的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
她摇了摇头,把这荒诞的念头压下去。— 定是《神眷国史》读得太多,又日夜惦记着那些消失的姐妹,才会生出这样的癔症。
这七年里,烟然阁又有三个姑娘 “被选中” 送往樱花岛。
去年祭祀时,辰十二祭拜时让珠环佩泛起了淡蓝色的水光,当天就被虞寻接走“深造”。可自那以后,辰十再也没在栖凤院见过她的身影,连苏千织提起她时,也只是含糊地说 “在樱花岛潜心修行”。
“这次圣物又显出了异象,希望辰十二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辰十曾在夜里听到苏千织与虞寻聊天,虞寻的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热切。
“这是青竹大人的嘱托,只要圣物有反应,就必须送她们去樱花岛进行血祭,找到真正的圣女是我们在此间存在的意义。”
“话虽如此,但这么多年也圣物出异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到了最后一步不是失败了就是……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在樱花岛待到二十岁才能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