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日,李德芳派去追查老者的暗卫都空手而归。
“皇上,那老者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暗卫单膝跪在养心殿的阴影里,声音带着难掩的惶恐,“我们查遍了临安城的客栈、码头,甚至烟然阁收留的流民,都没有符合特征的人。城门的守卫也说,那几日从未见过类似打扮的老者出城。”
玄夜捏着奏折的手指骤然收紧,宣纸被掐出深深的褶皱。他原以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没料到竟能在神眷国的眼皮底下藏得如此严实。“扩大范围,查所有近期迁入临安的外地人口,尤其是会易容术的江湖人。” 他顿了顿,语气冷得像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领命退下时,恰逢乐安派人送来市舶司的消息 —— 福船的防水桐油已刷到第三遍,再过半月便可下水试航。玄夜望着那封字迹清隽的信,忽然想起昨日她托白纸带的话:“君楼的事,你若查得棘手,我可再去君楼一探。”
他当时只回了句 “安分待着”,此刻却对着信笺出神。或许,对方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他,而是想借着君楼、纸条、神秘老者,一步步将乐安也拖进争斗的旋涡中。
同一时辰,市舶司的码头正弥漫着桐油的刺鼻气味。
乐安站在刚刷完油的福船甲板上,看着工匠们用细布擦拭船身。深褐色的桐油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将木质纹理填得密不透风。“这油果然好用。” 她指尖划过船舷,“去年在商平镇试涂的货箱,泡了三个月雨水都没渗水。”
市舶司主事笑着拱手:“全赖长公主指点,用菜籽油混合桐油加热,果然比单纯用桐油更耐用。” 他指着船舱,“里面的隔舱也按您的图纸改了,分成十二格,就算一处漏水也不影响其他舱室。”
乐安正要看舱内的构造,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孩童抱着捆麻绳跑过,经过她身边时猛地撞了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 孩童抬头,露出张沾满煤灰的脸,眼神却异常镇定,不等乐安说话便塞进她手里一张折叠的纸条,转身钻进搬运货物的人群里,眨眼就没了踪影。
白纸眼疾手快想去追,被乐安按住。 她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与前几日那张截然不同,笔锋苍老而颤抖,写着:“君楼雅间一聚,有皇后遗物相赠。落款:刘全。”
“刘全?” 乐安指尖在 “刘” 字上顿住,心头猛地一跳。青竹整理的前朝旧档里提过,刘皇后的陪嫁管家就叫刘全,宫变后便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殉主而死,也有人说他带着皇后的财物逃去了民间。
“公主,这会不会是圈套?” 白纸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的工匠,“前有老者送纸条,后有孩童传密信,都指向君楼……”
“去备车。” 她转身往码头外走,脚步坚定,“既然对方出招了,我总不能不接。”
白纸跟上她的脚步,语气带着担忧:“不等皇上的消息吗?”
“等不及了。” 乐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玄夜的人查不到老者,或许刘全能给我们答案。”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去通知青竹,让他带人在君楼外接应,若有异动,立刻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