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殷正的忧虑并未消减。他看着内侍呈上的东宫与西宫往来信件,那些用 “秘密文字” 写就的信函里,除了家常琐事,竟还有乐安教玄夜速算的法子。两个孩子隔着宫墙传递的不仅是情谊,更是足以撼动根基的智识。
“去,把尚衣局新制的百子戏春图屏风抬到西宫。” 殷正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再传些说书先生、皮影班子,让长公主每日听些热闹。” 他顿了顿,补充道,“挑些最会唱情情爱爱的来。”
他要让乐安浸在温柔乡里,让那些风花雪月磨掉她的锐气。就像养在金笼里的雀鸟,纵然有高飞的翅膀,也该忘了天空的模样。
可当内侍回禀,说长公主把屏风改造成了识字板,在百戏图的空隙里写满了拼音,还让说书先生讲《史记》时,殷正终于按捺不住,将茶盏狠狠掼在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 他低吼着,瓷片溅到龙靴上,“连个七岁的孩子都看不住?”
绿绮此时刚好端着参汤进来,闻言轻声道:“皇上息怒。长公主年纪还小,心性纯良,许是看不懂。依奴婢看,不如给她找些同龄玩伴,分散些心思。”
殷正猛地抬头。绿绮是儿媳孙氏的陪嫁丫鬟,这些年在宫中历练得愈发精明。他盯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忽然有了主意。
三日后,十余名勋贵家的少女被送进西宫,皆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有的擅弹琵琶,有的精于弈棋,还有的能歌善舞。为首的正是左相顾英的嫡孙女顾倾城,生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屈膝行礼时鬓边的珍珠流苏轻轻颤动。
“见过长公主。” 顾倾城的声音柔得像春水。
乐安正趴在案上画在梦里新学的统计表格,头也没抬:“白纸,给她们安排住处吧。”
顾倾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笑道:“听闻公主创了拼音之法,倾城特意带来家父收藏的孤本,想向公主请教一二。”
乐安这才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 不得不说,这姑娘确实生得好看。她指了指案上的册子:“请教不必了,册子拿去抄吧。”
顾倾城捧着册子退下时,乐安忽然对白纸道:“这姑娘的眼睛,像极了御花园里装睡的狐狸。”
白纸低头抿笑。她知道,公主看似漫不经心,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看来除了安全方面,自己也帮不了她太多。不知在宫外寻找的小青怎么样了,有没有收到她的传音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