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被她笑得耳根发热,胡乱地用棉纱巾抹了把脸,那温热的、带着孩子气的奶腥气固执地萦绕在鼻端,竟不觉得讨厌,反而勾得心底那点隐秘的眷恋又蠢蠢欲动。他扔开毛巾,转过身,却不急着去清洗,反而几步走回软椅边。
艾雪还沉浸在方才的趣事里,眼角眉梢弯着,颊边泛着产后虚软又愉悦的淡粉。见他去而复返,脸上还带着点未擦净的水痕,不由又抿唇笑起来,刚想说什么,却被他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
“呀!”她低低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艾克抱着她,走回卧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回还残留着两人体温和气息的床铺里,自己也随之侧身躺下,手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地圈进怀里,紧密地贴合着。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那里面混合着她的体香、奶香,还有一丝极淡的、来自永生花环的清雅气息,是他多年前亲手为她编就,如今已与她发丝相融,成了她的一部分。
“别笑了……”他闷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点无可奈何,又掺杂着浓得化不开的依赖,“再笑,下次小阳阳喷我的时候,我可就把他扔给阳宝带了。”这威胁轻飘飘的,毫无力度,反而更像撒娇。
艾雪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脸颊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听着那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方才笑闹的涟漪渐渐平复,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温存。她抬起手,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无意识地画着圈。
“好啦,不笑你了。”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纵容后的微哑,“不过……说真的,艾克,”她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你……那样,真的没关系吗?我是说……宝贝们的口粮……”
她到底还是有点担心,虽然纵容他的依赖,但母亲的天性让她第一时间顾虑到两个孩子。她微微仰头,想去看他的表情。
艾克的手臂收紧了些,不让她乱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我知道轻重。”他顿了顿,像是在下一个郑重的保证,“这是我们的秘密。我只要一点点……就好。绝对不会影响他们。”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属于科学家的精确和属于丈夫的温柔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奇异地令人安心。他低下头,鼻尖蹭着她的额角,呼吸热热的:“他们是最重要的。”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似乎也是对自己说的。
艾雪的心彻底落回了实处。她相信他,就像相信太阳会从快乐星球的东边升起一样。她放松下来,整个人软软地偎进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而且,”艾克的声音忽然压低,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属于他自己的盘算,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拂过,“他们的份额,当然要绝对保证。”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寝衣的布料,不足道的‘保管费’和‘辛苦费’。”
这话说得有点无赖,却又透着理直气壮的亲昵。艾雪听得耳热,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他腰侧的软肉:“什么保管费辛苦费……歪理邪说!”
艾克低笑出声,抓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笑声震动着胸腔,传递到紧贴着他的艾雪身上。
但笑着笑着,他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滑过一个念头,一个比“收取费用”更深沉、更执拗的念头——关于未来。
现在孩子们还小,完全依赖母乳。他可以小心翼翼地、在保证他们绝对充足的前提下,分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慰藉。
可是以后呢?
孩子总会长大。他们会添加辅食,会对奶瓶感兴趣,会咿呀学语,会摇摇晃晃地走路,然后……他们会断奶。
那一天终究会到来。母乳不再是必需品,它会自然而然地减少,直至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