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温柔地沉降,快乐星球的人造天穹渐渐褪去白昼的澄澈,晕染开一层层慵懒的暖橙色。艾克实验室那标志性的穹顶线条,在远处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剪影。属于艾克和艾雪的小家,此刻沉浸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暖融里。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气息。那是晚餐残留的某种植物根茎的清甜,混合着两人衣物上干净的织物芬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只属于他们彼此交融的温暖体息。空气仿佛也染上了温度,沉甸甸地包裹着一切,带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惬意。
艾雪斜倚在宽大床铺堆叠的蓬松靠枕和羽绒被里,整个人像陷在一朵巨大的云中。她身上是柔软舒适的丝质家居服,浅淡的藕荷色衬得她肌肤莹润。那顶永不凋零的永生花环,如今已与她浓密的发丝浑然一体,细小的花朵与叶脉间缠绕着发丝,仿佛是天生生长出来的冠冕,在暖光下流转着温润的生命光泽。她屈起的膝盖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纸张泛黄的实体书——《明史纪事本末》。指尖正轻轻点在一行墨色小字上。
在她脚边,安静地蜷伏着两只憨态可掬的绒布熊猫玩偶。大的那只“圆圆”,顶着艾克当年亲手系上的粉色蝴蝶结,脑袋歪着,仿佛在倾听。小的挂件“小圆圆”,则稳妥地别在艾雪家居服胸前的口袋上,粉色的蝴蝶结微微晃动。艾雪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圆圆柔软的耳朵,指尖缠绕着那粉色的丝带。
艾克就躺在她身边,身体舒展,头舒适地枕在艾雪的大腿上。他闭着眼,呼吸悠长平缓,似乎已半入梦乡。他身上是同样质地的深蓝色家居服,腰间那条艾雪编织的永生花腰带,颜色比花环略深些,藤蔓般的纹理已深深嵌入柔软的布料和他腰身的线条,浑然一体。他的大团团玩偶,戴着标志性的蓝色小领结,被随意地塞在他臂弯里,蓝色的领结尖端蹭着他的下巴。小团团挂件则挂在他深蓝色睡衣的纽扣上,像一枚小小的守护徽章。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艾雪腿侧,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她垂落的一缕柔顺发丝,缠绕在指间,又松开,乐此不疲。
房间里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细微沙沙声,还有两人轻缓交织的呼吸。时间仿佛被这温暖粘稠的空气拉长了,缓缓流淌。
“喂,懒虫,”艾雪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打破了宁静,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醒醒神。看到个有意思的。”
艾克含糊地“唔”了一声,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没睁开眼,只是卷着她头发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力,带着点慵懒的抗议意味。
艾雪没理会他的抗议,自顾自地念下去,声音在静谧中格外清晰:“‘永乐仁孝皇后徐氏,中山王达长女也。性贞静,好读书,称女诸生。王即帝位,册为皇后。尝采《女宪》、《女诫》作《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善行,作《劝善书》,颁行天下。后崩,帝悲恸,为荐大斋于灵谷、天禧二寺,听群臣致祭,光禄为具物……’”她顿了顿,目光快速扫过几行,然后落在一个数字上,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探究,“……‘后育皇子三人:高炽、高煦、高燧;皇女四人:永安、永平、安成、咸宁。’”
艾克卷着头发的手指停了下来,终于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他那双总是蕴藏着星辰与智慧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睡意的薄雾,显得格外温顺无害。他微微侧过头,视线从下往上投向艾雪线条柔和的下颌,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放松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沉沙哑,像羽毛搔过心尖,“是啊,仁孝皇后徐妙云,替永乐皇帝朱棣,生了七个孩子。三子四女。”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科学公式,理所当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独属于他们之间秘辛的熟稔。
艾雪的目光从泛黄的书页上猛地抬起,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直直地射向枕在自己腿上的艾克。暖橙色的光线勾勒出她瞬间睁大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艾克那张还带着睡意慵懒的脸庞。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那串精确的数字——三子四女——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她心底激起了强烈的涟漪。前世属于徐妙云的部分记忆碎片,那些深宫内院、生育的艰辛、儿女环绕又一一离去的复杂情绪,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与今生艾雪的意识剧烈地碰撞、融合。
“七个?!”艾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荒谬的、被冒犯的惊诧,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搭在圆圆耳朵上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粉色的蝴蝶结被捏得微微变形。“三子四女?!”她重复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火星,“朱棣!你——”她甚至下意识地用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帝王称谓,身体猛地一挣,试图摆脱艾克枕着的重量,“你当我是种猪啊?!专门负责给你下崽的吗?!”
她的动作又快又突然,带着十足十的恼羞和玩笑性质的怒气。屈起的膝盖毫不犹豫地顶向艾克贴着她腿侧的腰腹,脚丫子更是直接蹬在了他结实的大腿上,力道不轻,带着明显的“报复”意味。家居服柔软的布料摩擦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哎哟!”艾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闷哼出声,枕在她腿上的脑袋被这一顶一蹬震得晃了晃,残留的睡意瞬间被踢得烟消云散。他眉头一皱,那双刚刚还温顺如水的眼睛,瞬间像被投入了火星的深潭,亮得惊人,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那光芒并非愤怒,而是被骤然点燃的、带着侵略性的、狩猎般的兴致。
“好哇,徐妙云,”艾克的声音压低了,不再是方才的慵懒沙哑,而是透出一种刻意的、慢条斯理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他叫着那个属于前尘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拖得意味深长。“看来朕平日是太纵着你了。”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身体里属于战士和帝王的爆发力瞬间启动。
艾雪只觉得眼前的光影猛地一晃,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袭来。艾克的动作快如闪电,他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或再次“行凶”的机会。结实有力的手臂像铁箍般猛地环过她的腰身,另一只手精准地扣住她刚才行凶的那只脚踝。艾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便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天旋地转。
蓬松柔软的羽绒被和靠枕忠实地承接了她下坠的重量,发出沉闷的“噗”声,陷进去一个深深的窝。艾克的身体紧随而至,带着灼热的体温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瞬间覆压上来。他的重量并不粗暴,却带着绝对的压制性,膝盖巧妙地分开压制住她试图挣扎乱蹬的双腿,上半身微微抬起,双手却如同最精准的捕猎工具,悬停在了她身体两侧最致命的“弱点”上方——腰际和腋下。那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像蓄势待发的弓弦,带着无声的威胁。
“以下犯上,还妄议君上,”艾克俯视着她,那张英俊的脸庞在暖色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深邃莫测。他嘴角噙着一丝危险又迷人的笑意,刻意压低的嗓音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震荡,带着强烈的磁性,“徐皇后,你说,该怎么罚?”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住艾雪,看着她因为刚才的挣扎和此刻的受制而微微急促的呼吸,看着她眼底那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惊诧和迅速燃起的、混合着羞恼与兴奋的火焰。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无论是前世作为他刚烈又聪慧的王妃、皇后,还是今生这个与他并肩探索宇宙、心思同样玲珑剔透的少女搭档兼爱人。
艾雪被困在柔软的“云朵”和他坚实的身躯之间,动弹不得。艾克那双悬在她敏感区域上方的手,像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那带着笑意的威胁话语,像细小的电流窜过她的神经末梢。一股混合着紧张、羞赧和强烈笑意的冲动猛地冲上喉咙。
“你…你敢!”她试图维持最后一点气势,声音却因为强忍笑意和那无形的威胁而微微发颤,尾音控制不住地上扬。身体在他身下不自觉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所有的感官都高度集中在那几处即将被“袭击”的致命点上。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肋下的肌肤在艾克目光的注视下,已经开始产生一种奇异的、令人发痒的麻意。
“嗯?”艾克鼻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反问,充满了玩味。他悬在她腰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腹似有若无地、极其缓慢地擦过她薄薄家居服下的皮肤,那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却比任何重压都更令人头皮发麻。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帝王裁决般的威严慢悠悠地补充,“看来皇后娘娘是觉得朕……不敢?”最后一个字,音调微微下沉,危险的气息骤然浓烈。
艾雪浑身一激灵。那羽毛般的触碰瞬间点燃了导火索!她太清楚艾克的“手段”了,无论是作为严谨的科学家还是那个曾杀伐决断的帝王,他一旦决定“行刑”,就绝不会半途而废,而且极其精准致命!
“啊!等等!艾克!别——”求饶的话冲口而出,带着惊慌失措的尖利,可已经晚了。
艾克悬停的手指如同得到了进攻的号令,猛地落下!不再是试探的轻拂,而是精准、迅捷、带着不容喘息的密集攻势。他的十指化身为最灵巧又最无情的“刑具”,瞬间侵占了艾雪腰侧最怕痒的软肉,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或轻或重地抓挠、揉捏、快速弹动。那痒意不是单一的,而是千军万马般从皮肤表层钻入,瞬间攻城略地,直冲四肢百骸!
“噗——哈哈哈哈!啊!住手!艾克!艾克你混蛋!哈哈哈哈!”艾雪所有的防御在零点几秒内全面崩溃。她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在柔软的床铺里剧烈地弹动、翻滚、扭曲。狂笑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带着破音和生理性的泪水。她徒劳地挥舞着手臂去格挡、去抓挠艾克作恶的手腕,双腿胡乱地蹬踹着,试图挣脱他身体的压制。羽绒被被搅得天翻地覆,靠枕被踢飞,连累得安静趴在一旁的大团团和大圆圆也遭了殃,被翻滚的两人撞得东倒西歪。
“现在知道怕了?”艾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歇,反而更加刁钻。他利用身体重量的优势,巧妙地压制着她最有力的挣扎点,同时指尖在她腰窝、肋骨边缘这些极其敏感的区域流连、加重力道,引得艾雪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扭动和更尖锐的笑声。“刚才踹朕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嗯?”他故意用了那个尘封的尊称,将前世的身份带入这场“酷刑”,更添了一层奇异的羞耻感。
“啊哈哈哈!陛下!陛下饶命!哈哈哈…我错了!真的错了!”艾雪在狂笑的间隙艰难地挤出求饶,语无伦次,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她因大笑和缺氧而涨红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角。那“陛下”的称呼脱口而出,带着前世根植于心的敬畏和此刻纯粹的求生欲。
“哦?错哪儿了?”艾克的手速稍稍放缓,指尖依旧停留在她腰侧最怕痒的那块软肉上,带着威胁的余韵轻轻画着圈,仿佛在提醒她随时可以再次发动总攻。他微微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汗湿的额角,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的审问意味。
艾雪抓住这短暂的空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像离水的鱼重新回到水里。她的头发已经完全乱了,几缕发丝被泪水黏在脸颊和脖子上,那顶永生花环也有些歪斜。她眼中还噙着生理性的泪花,目光有些涣散,又被强烈的笑意和求生的本能拉扯着。
“错…错在不该…不该踹你!不该…不该说你是…是种猪!哈哈哈…不是!陛下!夫君!饶了我吧!”她语速飞快,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笑后的沙哑,胡乱地切换着称谓,试图寻找最能打动他的那个。
“夫君?”艾克挑了挑眉,对这个称呼似乎还算满意,指尖的力道又松了一分,但依旧没有撤离,反而沿着她肋骨下方那更为敏感的曲线缓缓游移,带来一阵阵新的、难以忍受的麻痒。
艾雪浑身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四郎!四郎我错了!真的!哈哈…痒死了!艾克!艾克!好艾克!你最好了!停手!停手啊!”她喊出了那个只存在于最私密情浓时刻的、前世最亲密也最平等的称谓,最后又急切地唤回今生的名字,双手胡乱地抓住艾克在她腰间作乱的手腕,用尽全力想把它掰开,却如同蚍蜉撼树。
那一声带着哭腔和笑意的“四郎”,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入艾克心中某个最柔软的角落。前世燕王府邸中,红烛罗帐下,他的妙云也曾这样带着嗔怪和爱意唤他。艾克眼底汹涌的笑意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和追忆。他覆在艾雪身上的高大身躯,那紧绷的、带着绝对压制力量的肌肉线条,仿佛被这一声呼唤悄然融化了一瞬。悬在她敏感肋下、蓄势待发的指尖,那股凌厉的攻势悄然停滞。
然而,就在这攻势稍懈的微妙间隙,艾雪捕捉到了生机!求生的本能和残留的“斗志”瞬间压倒了一切。被压制在下方的双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趁着艾克心神那一刹那的松动,猛地屈膝向上顶去!目标精准——他同样怕痒的侧腰!
“唔!”艾克猝不及防,腰侧被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股熟悉的、同样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痒意。他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一缩,压制着艾雪腿部的力量瞬间瓦解。
“好哇!你还敢偷袭!”艾克低吼一声,那点因“四郎”而泛起的柔情蜜意瞬间被更炽热的“战意”取代。他眼中重新燃起危险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压制,而是猛地俯低身体,几乎整个胸膛都压在了艾雪身上,双臂像铁钳般紧紧箍住她,彻底剥夺了她任何反击的空间。腾出的双手再无顾忌,十指齐发,如同最密集的雨点,疯狂地袭向艾雪全身最怕痒的区域——腰侧、腋下、肋骨,甚至开始威胁性地扫向她敏感的脖颈和脚心!
“啊——!!!”艾雪的尖叫声瞬间拔高,几乎刺破屋顶,笑声和哭腔彻底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失控的、歇斯底里的呜咽狂笑。“救命!哈哈哈哈!杀人了!陛下!夫君!四郎!艾克!艾克!我错了!真的错了!饶命!再也不敢了!哈哈哈哈…呜…痒!痒死了!”
她像一条被彻底钉在砧板上的鱼,只能无助地扭动、弹跳,每一次挣扎都被艾克沉重的身体和有力的臂膀无情地镇压回去。泪水彻底决堤,模糊了视线,喉咙因为剧烈的笑和尖叫而火辣辣地疼。她胡乱地、绝望地喊着所有能想到的称谓,每一个称呼都混杂着前世的烙印和今生的羁绊,在极致的痒意和无法逃脱的禁锢中,变成最无助也最亲密的哀鸣。羽绒被深陷下去,布料摩擦的声音、两人急促的喘息和艾雪失控的笑闹声交织成一片,小小的卧室仿佛成了风暴的中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艾雪感觉自己已经笑得脱力,肺部像要炸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只剩下那无孔不入的、折磨人的痒意还在神经末梢跳动。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挠痒痒“处决”的皇后兼科学家时,那狂风暴雨般的袭击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覆在她身上的沉重压力骤然减轻。艾克箍紧她的双臂松开了。那双在她身上肆虐的、带来极致折磨的手,也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