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硬闯之路,已是绝路!
且不说王麟此人已经是气关武师的实力,就光是县衙背后所拥有的威慑力摆在这儿,他那些护院家丁就未必敢动手。
杨全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王麟,而是指向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空。
“王捕头,清者自清。杨某相信,县尊大人明察秋毫,定会还我回春堂一个公道!”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死死盯住王麟,一字一顿。
“同时,烦请王捕头转告县尊大人,这安宁县的天,既非回春堂的杨字头,可也不是官字头!”
此话一出,王麟那原本如磐石般冷硬的面色,也不由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心头雪亮。
杨全是有背景和靠山的!
宏茂商号盘踞岭南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其根须早已深深扎进茶马道的每一寸土里,背后的大老板相当神秘。
坊间早有捕风捉影的传言,宏茂背后真正执掌乾坤的大老板,身份神秘,极可能与那坐镇岭南、威压两道的沐王府有关!
谁人不知,这岭南大地,都是姓沐的天下。
沐王府那位跺跺脚,整个岭南两道,都要跟着晃一晃!
沐王府一句话,岭南两道就要变天!
……
“安宁县不是官字头?”
“哼!”
“区区一个商人,也敢放此厥词!”
县衙后堂,周云县令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阴沉的天色,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缓缓转身,看向肃立一旁的汤师爷。
“区区一个杨全,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就敢在本官治下,如此骄横,当真是不知死活!”
周云踱步至书案前,指尖重重敲击在杨全那份罪状上。
“传本官令,让王麟带着他的人,给我把杨全看死了,决不能让其走脱!”
汤师爷心中一凛,躬身应诺:“是!大人!”
周云眼中厉色更盛。
他深知对付杨全这等盘踞地方多年、根深蒂固且有强援在后的地头蛇,寻常手段根本无用。
甚至可能会打草惊蛇,反受其噬!
唯有行那霹雳手段,先斩后奏,做他个铁证如山!
他走到汤师爷面前,目光灼灼,带着洞悉人心的冰冷:“把人牢牢摁死,做成铁案,再将卷宗与结果,呈报上去!”
“打狗确实要看主人。”
“可这世上的主子们,又有几个会为了条已经断了气的死狗,大动肝火,降下雷霆之怒?”
“死了的狗,便没了价值!”
“主子们只会嫌它晦气,恨不得立刻撇清干系。”
“大人英明!”汤师爷赞了一声。
“对了。”周云眼神锐利如鹰隼,又补充道,“杨全这头老狐狸,在安宁县经营数十年,盘根错节,必然有些手段,本官料定,县衙之内,也必有他安插的眼线,也有不少人收过他的银子!”
“给我盯紧了他们!”
他目光扫过堂外:“着王麟分派人手,把守安宁县的所有水陆要隘,严查一切可疑车马行人,绝不可让任何通风报信之人漏网!”
“同时,给本官暗中盯紧县衙里那几个平日里与杨家走得近的家伙!这些人,若有异动,即刻拿下!”
周云踱步回案前,心中思索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否还有遗漏。
他心思缜密,知道要跟地头蛇斗,必须小心再小心。
不然为何都说铁打的乡绅,流水的县官?
因为县官如过客,三五年便走。
而这些地头蛇,只要不遇天倾地覆的大劫,便能如同跗骨之蛆,代代相传,盘踞百年!
“还有,再去替本官请一人出山。”
他猛地一甩官袍衣袖,宽大的袖摆带起一股凛冽的风。
“本官今日就要让杨全,还有这安宁县所有心怀鬼胎之辈都睁大眼睛看清楚。”
“何为百里侯!”
他转身朝里屋走去。
身影即将没入内堂之际,周云脚步微顿,补充道:
“对了,师爷。”
“替本官备一份礼,亲自送给陆沉,此次平息灾疫,安定民心,他当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