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可以预见,只要给这白阿水一些际遇,他日必能在这兴饶镇的水路码头上,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名堂!
夜风渐起,乌篷船在阿水兄弟的操持下,稳稳靠向岸边。
“阿水,阿疍,今日叨扰了。”陆沉摸了三锭银子出来,交给白阿水。
这是那两条宝鱼的钱。
“多出来的,留给你们去好好安顿一下,想要在城里立足,少不了要用银子的时候。”
陆沉说罢,也不等白阿水拒绝,便摆摆手,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过些日子我再来。”
声音远远飘来,留下兄弟俩站在船头,望着陆沉远去安宁县的方向,心绪久久难平。
……
月光清冷,宛若九天倾泻的银霜,静静铺洒在通往安宁县的乡间小路上。
道路两旁黑黢黢的田埂,被这月华一照,竟似覆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细盐,折射出点点微光。
陆沉步履轻快,手中拎着那条沉甸甸、犹自带着水汽的黑星斑宝鱼,身影在月色下飞速前行。
等到他趁着夜色,推开院门,一道白影便如离弦之箭,“呜呜”地低鸣着扑了上来。
哮天正亲昵地蹭着他的腿脚。
陆沉嘿嘿一笑,蹲下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你倒是运气好,今天还能再等到加上一餐,待会儿我吃肉,你啃骨头,这宝鱼的骨头,也算难得的好滋味,亏待不了你!”
拎着鱼走进小院,夜风一吹,腹中竟真有些空落。
他径直进了厨房,点上油灯。
自己动手,将一锅清水架上灶膛。
趁着烧水的功夫,他又利落地剥蒜切姜,调了一碗简单的料汁,姜末、蒜泥、粗盐、几滴香油,可谓是咸鲜适口。
想起白阿水船上那顿“打边炉”,索性也依样画葫芦。
取出那尾黑星斑,熟练地刮去泛着幽光的乌黑鳞片,剖开鱼腹,掏出内脏。
刀刃贴着鱼骨游走,片下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鱼片,整齐地码在青瓷盘中。
鱼肉纹理细腻,隐约好似有灵光闪烁,在灯火下泛着的微光。
炭盆燃起,小小的铜锅架了上去,清汤咕嘟冒泡。
陆沉夹起一片鱼肉,在滚汤中只那么轻轻一涮,鱼肉瞬间蜷曲,变得雪白柔嫩。
蘸上自调的料汁送入口中,那极致的鲜甜与滑嫩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宝鱼独有的的清灵之气,顺着喉咙滑下,暖意融融。
他慢条斯理,一片一片,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味。
脚边的哮天则是早已抱着陆沉丢给它的一整条鱼骨,啃得“嘎嘣”作响。
它也不挑,那带着韧劲和鲜味的骨头,对它而言便是无上珍馐。
吃饱喝足,困意上涌。陆沉简单收拾一番,便带着一身气血充盈的暖意,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陆沉刚洗漱完毕,还未来得及用那灶上温着的清粥,就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锣鼓声、唢呐声热闹得如同年节。
紧接着便是人声鼎沸,七嘴八舌的喧哗声浪,直往小院里灌!
陆沉本以为外面是谁家的喜事,正准备吃完饭后,出去看上一眼。
却不想,负责洒扫的王大娘一脸惊疑地打开院门,只探头看了一眼,便“哎呀”一声。
随后急冲冲地小跑进来,脸上满是喜气,对着刚走出房门的陆沉连忙喊道:
“陆少爷!陆少爷!快!快出去瞧瞧!来了好多报喜的人儿!”
“敲锣打鼓,抬着红绸盖的礼,就在咱家门口呢,他们说是来给你报喜的!说恭喜你,你要当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