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转过巷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便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
常年在沈爷铺子里帮工的壮汉见着陆沉,便忙招呼道:“陆哥儿!可算寻着你了!”
壮汉嗓门洪亮,带着几分急切,“沈爷回来了,吩咐我来寻你,让你赶紧过去一趟,正有事要见你说哩!”
“沈爷要见我?”陆沉心头微微一动。
他心中琢磨了一下,没想到什么值得留心的事情。
却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悄然爬上心头。
虽说机缘巧合下,他得了沈爷传授本事,拜了沈爷当师傅。
但陆沉感觉,沈爷与他之间始终都还有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
老爷子从不让他执弟子礼,甚至连一杯奉师茶都免了。
但凡遇到这种事情,沈爷总是摆手说,他只是教一点本事,不过是怕这奇门路的手段烂在土里,就此失传,对不住祖师爷罢了。
其他什么东西,都是虚的。
这份洒脱固然让陆沉在他眼前从无束缚的感觉,却也让陆沉心底始终存着一份距离感。
此刻沈爷主动点名要见,所为何事?
莫非是龙脊岭的动静,还是……
陆沉按下心头纷扰,跟着壮汉快步走向那间熟悉的铺子。
铺子里依旧裹着浓郁的药香,看起来也并没有旁人,一切都与平常日子里没有任何区别。
厅堂内,沈爷一如往常,坐在他那张太师椅上,黄铜烟枪在嘴边吧嗒作响,袅袅青烟盘旋而上,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可当陆沉的身影刚迈过那道门槛,沈爷那双微眯的眼睛便落了过来,双眼中带着些笑意,乐呵呵的唤了一声。
“六子。”
沈爷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爽朗,招呼道。
“沈爷。”
陆沉连忙躬身,恭敬地问好,这是他早已习惯的称呼。
然而,沈爷这次却并未如往常般点头应下。
他放下烟枪,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磕了磕烟灰,眯起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陆沉。
那目光深邃,仿佛在审视一块被打磨出内蕴的璞玉,越看,眼底的笑意便越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意。
“嗯……”
沈爷缓缓开口:“该改口了。”
改口?
陆沉先是一怔,随即便立刻反应过来。
他为人本就机敏,很快就会意称道:“师傅!”
“错了,错了。”
沈爷却依旧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也多了几分郑重。
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仿佛在纠正一个至关重要的字。
“不是师傅……”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一字一句,清晰而沉稳地说道:
“是‘师父’!”
沈爷的目光落在陆沉身上:“从今往后,我就是你陆沉的师父,而你,便是我沈长鹤真正的衣钵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