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中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挽留，让林宥霆无法拒绝，也不愿拒绝。
于是，夜宿皇宫，成了常态。
朝臣们不是没有察觉。
丞相的马车时常在宫门下钥后依旧停在原地，次日凌晨方归。
宫中虽无闲言碎语传出，但那日渐微妙的气氛，以及陛下与丞相之间愈发浑然一体的默契，都让明眼人心知肚明。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陛下威望正隆，林相权柄日重，且两人联手缔造的盛世景象与如今力抗外敌的决断，都让人无从置喙。
那“断袖”的流言，反而在真正的权力与功绩面前，变得苍白无力，只成了私下里一点心照不宣的谈资，无人再敢拿到台面上攻击。
寝殿之内，红烛帐暖。
贺归轩穿着一身柔软的绸缎寝衣，坐在梳妆台前，由彩月梳理着长发。
林宥霆则在外间褪去了官袍，仅着月白色的中衣，正就着灯光翻阅一本研究院送来的、关于“连珠火铳”击发机构改进的笔记。
气氛宁静而温馨，仿佛寻常夫妻的夜间日常。
彩月梳理完毕，悄无声息地退下，并细心地将内外殿之间的帘幔放下。
贺归轩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掀开锦被一角。
林宥霆放下书卷，吹熄了外间大部分灯火，只留远处一盏昏黄的宫灯，然后走到床边，在她身侧躺下。
动作娴熟，仿佛已演练过千百遍。
他刚躺下，贺归轩便如同归巢的鸟儿般，自动偎进了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将脸颊贴在他胸前。
林宥霆手臂环过她的肩背，将她圈住，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研究院那边，朕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贺归轩的声音带着睡前的慵懒，闷闷地传来。
“不可。”
林宥霆想也不想便拒绝，手臂紧了紧，
“陛下万金之躯，研究院虽戒备森严，但终究人多眼杂，难保万全。且其中试验多有危险，臣不能让陛下涉险。”
“可是……”
“没有可是。”
林宥霆打断她，语气是罕见的强硬，
“陛下若有新的想法或疑虑，告诉臣，臣去督办。陛下只需在宫中，稳坐中枢，运筹帷幄即可。”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
“馨儿，相信我。”
这一声“馨儿”，让贺归轩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保护她。
她不再坚持，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低低“嗯”了一声。
感受着怀中人的温顺与依赖，林宥霆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责任感。
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明日还有朝会。”
“嗯。”
烛影摇曳，帐幔低垂。
龙榻之上，帝相相拥而眠。
外面是暗流汹涌的朝局与烽火连天的海疆，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交织成最安宁的旋律。
他们不仅是共享江山的君臣，不仅是共育子嗣的伴侣，更是这漫漫长夜中，彼此唯一的光源与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