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他心中叫苦不迭,这柔妃早不报喜晚不报喜,偏偏赶在陛下与林相商议要事、尤其是刚刚还沉浸在另一桩大喜事的时候来报!
这……这简直是……
贺归轩看着林宥霆僵硬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有些发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歉意。
尽管她知道这“孩子”绝非她的,但名义上,这就是皇帝的“龙种”。
这对于刚刚与她有过亲密纠缠、且深知她真实性别、对她抱有特殊情感的林宥霆而言,无疑是一记重锤。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要告诉他,那晚是找了个死囚?
这皇室秘闻,如何能宣之于口?
良久,林宥霆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平静,甚至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比平时更加幽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极力压抑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避开贺归轩的目光,垂眸躬身,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
“臣,恭喜陛下。”
这“恭喜”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意味。
what ?
她被“绿”了,林宥霆还要恭喜她……
贺归轩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也不是解释的场合。
她必须先把眼前这出戏唱下去。
“嗯……”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着一丝“喜悦”,
“朕知道了。福海,传朕旨意,柔妃有孕,乃社稷之福,着即赏赐锦缎百匹,珠宝一斛。”
“是,陛下!”
福海连忙应下,匆匆退出去传旨。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贺归轩与林宥霆两人。
气氛比之前更加凝滞。
林宥霆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没有抬头,也没有告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只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贺归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走到他面前,低声道:
“林宥霆,你……”
“陛下,”
林宥霆却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
“京郊工坊之事紧急,臣需即刻前去安排,以免延误。臣,告退。”
说完,他不等贺归轩回应,便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御书房,那背影决绝而冷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
贺归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无力感。
石油突破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得七零八落。
这都是些什么事……
柔妃……你真是给朕送了一份“大礼”啊!
还有林宥霆……贺归轩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头痛。
这下,误会可真是闹大了。
这“龙裔”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柔妃和她背后的西境,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