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后,田媛扶着田庆才过来了。
“田叔,阿媛!”邓良最先瞧见他们,端着碗站了起来。
田庆才示意他坐下吃,其他人见了他们纷纷打招呼。
田庆才见吃得差不多了,半弯着腰两手撑在拐杖上同人闲聊了起来。“今儿个吃食还成不?”
“太成了,好吃,香!”齐中北塞进嘴里两片肉,嘴上的油汁直往下滴。
田庆才敲了敲自己的小腿,“我这腿不中用,没法像你们那样坐地上。年初的时候,更不中用。那时候那边三亩的荒地等着开,闺女怕我一个人在家没人照应,让炎雷把我背到地头。”
“他们在地里忙活,我就躺在椅子上看着。”田庆才用拐杖指了指祥子的屋那,“那时候天跟现在倒着来的,冷得直哆嗦,可祥子他们那,那衣裳跟你们现在没啥区别,天天湿哒哒的。”
田庆才叹了口气,“我啊心里头急,帮不了他们一点,不仅帮不上忙还是他们的拖累。那时候虽然只有三亩荒地,但人少啊,我闺女,儿子全都在地里割草,挖土。还有祥子,阿良他们。”
“有一回我瞧他们干活,最后不忍的背过脸去。那时候为了赶春耕可没法正午休息,连轴转的干,说起来还是祥子带的头。”
田庆才回忆着:“我瞧见祥子的衣裳被个大藤枝划拉开了,他的肩膀上厚厚的老茧露了出来,那个藤枝上全是尖刺,有些扎进了肉里。”
“他个憨货把那些刺硬生生的拔出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接着干活。我喊他歇会,他还骂我一句:‘你个废蛋别多管闲事’!当时把我气得呀,抓起拐棍丢出去老远。”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后来回去我让阿泽找出几件我穿不了的衣裳,都给了祥子。还让闺女从大夫那配些止血的伤药回来,为啥他骂我,我还替他着想?因为我知道他嘴上不饶人,但干活没啥说的!”
田庆才笑着指了指祥子,“你说你骂没骂过我是个闲人,骂没骂过我是个瘫子,瘸子?”
祥子端着碗喝口肉菜汤,大口吃着馒头,“嘿嘿”的笑着。
“如今这边的荒地在赶秋耕,大家伙每天大清早的来,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回家。我知道大家伙能来咱家干活,都是看在老田家的面上。这么热的天,随便动一动浑身都是汗,若是有人再骂上几句,能话赶话的干起架来。”
田庆才刮了下脸上的汗水,笑着说,“我这瘸子可拦不住你们啰!今儿个就聊闲天,有人跟我说祥子骂人,有时候还动手。可你们看看,他干起活来不比哪个卖命?”
“不仅要管着这边开荒的进程,还得打理那边的三亩菜地。不瞒大家伙,他刚来家里,我可是一见他就来火。后来咱们坐一桌喝了几杯酒,我就让他住下来了。”
田庆才收了笑脸,看向人群,“十来岁都不到就被自己亲爹娘给丢了的半大小子,一路靠着给人种菜活了下来,这其中的艰难恐怕常人难以想象。本地人欺负外乡人没啥好稀奇的,可我就想了。”
“我是在县城混不下去了,才回了村里。这儿有我老爹老娘,有我的兄弟们在。若是没他们呢?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哪儿去?我没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