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事,都是好多件事堆起来的。说起来,小时候我跟大哥关系最好,可什么时候变了呢!从你奶奶让我去上县学开始吧,我能读书会识字了,虽然只供了两年但能在县城混到个差事,你奶奶一直都挺骄傲的。”
“供我读书那两年家里出了不少银钱,这点我承认。后来你大伯见我当上了铺子里的账房,想让我帮忙把阿盛也弄进铺子。那时候能进布铺做伙计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进不来,我没二话应了你大伯。”
“可恰巧那时候,跟你定了娃娃亲的姓钱的也来找我,说他家侄子来投奔他了,也想进咱们铺子。铺子就招一个伙计,我那时候能在东家面前说得上话,姓钱的是未来的亲家也不好回。”
“你娘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把阿盛和姓钱的侄子一起带到东家门前,让东家挑,挑中哪个是哪个。这事我也跟你大伯说明白了,你大伯也应了。最终东家选了姓钱的侄子,没要阿盛。”
“我知道这个事在你大伯心里落了个不痛快,但两家也没闹到不说话的地步。后来,家里分家。你爷爷奶奶也公正,说有三亩藕田,三个儿子一人一亩,四亩粮食地,一个儿子一亩,还剩一亩是老两口的口粮,因跟着你大伯一家住也就给你大伯种。”
“这家分得公正,我们都没意见。临了,你大伯不同意了。说那两年为了供我读书花了家里不少银子,现在在县城又有好差事,这么分不公平。”
“那话的意思我听得明白,我当即就说我住城里,家里的粮食地和藕田也种不了。粮食地按市价卖给你二伯,藕田我不要给老大。这话一出,你大伯不吭声了。”
田媛听到这似乎抓到了什么,田庆才接着说,“分家这事到底闹了不痛快,但也算和平分家了。又过了几年,你大伯也不知从哪听说了铺子里又要招伙计,拎着东西上门来。”
“那是你大伯自分家后头一回上门,我买了好酒你娘买了好菜招待。等他一说来还是为了让阿盛进铺子,我一口就回绝了。为啥?东家都瞧过阿盛了,就是没瞧上,觉得阿盛不机灵,这才要了钱家侄子。”
“你这再让我塞阿盛进铺子,这不是为难我嘛!你大伯当时就气上了,还摔了酒壶。说我是个白眼狼,光顾着自己和自己的亲家,完全不管乡下兄弟们的死活。”
田庆才叹了一口气:“哎,我是真没法帮,那时候二东家正找我的麻烦,要把我这账房给踢走。后来,我真被铺子踢走了,回了乡下盖屋子,买田地。你大伯愣是没来看一眼,我知道他是气上了。”
“然后呢?就这样两家就不说话,不来往了?”田媛觉得为这点事还真不至于。
“也不是,你大伯气归气,但我也解释了,两家还是说话的。后来,你娘病了。我卖了几亩粮食地,实在拿不出银钱了,硬着头皮去跟你大伯讨要那块藕田。分家时该我得的那块藕田,这下子才让两家彻底不来往了。”
“爹,藕田给了大伯,你再去要确实不合适。”田媛说了句公道话。
“我晓得,但你娘的病等着银子治,那时候我是真管不了那么多了。哎,两家积怨深了,你娘也没救回来。不过爹一点都没后悔,那藕田原本就该是我们家的。”
“至于读书花的银钱,我进铺子做伙计得的一半工钱都给了你爷爷,这还不够抵吗!”田庆才没觉得自己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