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见她进来了,豆粒大的泪珠直往下滚。“大姐,我只是想让爹洗把脸。不是我弄的,爹手一划拉盆掉地上了。”小姑娘边哭边端起木盆,满脸委屈。
田媛用手擦了擦妹妹的眼角,“阿喜乖,不怪你,去帮大姐拿块干布还有扫帚来。”
田喜望了一眼床上直板板躺着的男人,端着木盆流着泪花出去了。田媛捏了捏床侧边悬挂着的皮袋子,瞧见躲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弟弟。
“阿泽,帮大姐将皮壶倒了,倒进院角那个木桶里。”田媛解下皮袋子递给门口的弟弟。
这个皮袋子是她奶奶不知从哪找出来的,凑活做了田庆才的尿壶。毕竟他双腿皆断,下床是没可能,至于床下还放着的一个小木盆给他用做大解。
一会,田泽拿了干布和扫帚进来,将空了的皮袋子挂在床侧边。田媛估计妹妹受了委屈在外头哭呢,拿了弟弟手里的干布和扫帚,递了个眼色,“去哄哄。”
田泽看都没看床上躺着的胡子拉碴的男人,点点头出了屋子。
田媛将地上的水渍四处扫去,又用干布将床边上的水渍擦了擦。擦完床边也没停下,又去擦屋子里的木箱子,刚扫地时瞥见了,上面积了好厚一尘灰。
“爹,您刚刚躺着,阿泽进来的时候没瞧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田媛像叙家常一般开口。
“那是被人打的!”偷瞄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她将抹布翻了个面,边擦边说,“村里的孩子骂他娘没了,爹瘫了,大姐被人退亲往后嫁不出去了。”
“胡说,谁说的?”床上的人有了反应,田庆才躺不住了,两手撑着床板要坐起来,田媛丢下抹布过去帮他。
将竹枕头竖起来好让他可以靠着,接着说,“阿泽听了气不过,上去就给了虎子一拳,我过去拉架的时候,两人在地上揪着打得拉不开。”
“后来奶奶过去,两个人被拉开了。阿泽的衣裳和裤子被扯破了,我瞧着太破了没法补,得重新做一身。脸上和身上有好几处淤青,一会我用冷毛巾给他敷一敷,明儿个估计就不那么明显了。”
“这孩子性子闷,不爱说话,吃了亏也不说。我如今瘫了,那些衣裳也用不上,给你弟弟做新衣裳吧。”田庆才闷闷的说着。
“那倒不用,刚瞧木箱子里还有两块鸭青的布,够给他做一身衣裳了。”田媛瞧他还知道关心自个的儿子,总算没把牛角尖给钻死。
“那还是你娘买的,原是想给你做裙子的。”田庆才一提起亡妻眼眶就泛红。田媛装作没瞧见,心里直嘀咕,她爹还是个大情种啊!
不过想想也是,古代妻子亡故,男子立马续弦的比比皆是,像她爹这样妻子亡故都两年多还惦念不忘,没续娶的真是不多见。
“罢了,给你弟弟做吧!”田庆才叹了一口气。
田媛拿着抹布一直擦到窗户那,顺手将窗户打开了。她这爹倔得很,自从瘫了,这屋子窗户就不许开,屋门更是关得死死的。她刚一进屋,那味道真是要把人熏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