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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微澜在心湖之下(2 / 2)

她探头看了看,然后像一只认家的小猫,熟门熟路地走到三日月身边,挨着他坐下,小身子像小猫碰瓷一样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柔软而华丽的衣服上。

三日月并未停下阅读,只是微微侧头,新月般的眼眸弯起,流露出温和的笑意,用他那特有的、悠缓如古琴余韵的嗓音低声道:“哦呀,主上也来听故事吗?”

“嗯。”笑笑含糊地应了一声,注意力其实更多在自己手里的图画书上,但她喜欢待在这里。

三日月开始用那平和舒缓的语调,讲述书卷上记载的、关于某位遥远时代神明的轶事,或者某个王朝兴衰的碎片。

那些词汇对笑笑来说过于深奥,故事的情节她也听得云里雾里,但那低沉、优雅、带着独特韵律的嗓音,本身就像一首安神的摇篮曲。

她听着听着,小脑袋便开始一点一点,手里的图画书滑落在地,最终彻底歪倒,枕着三日月的手臂,陷入了安稳的睡眠。

阳光勾勒着她恬静的睡颜和三日月俊美无俦的侧影,画面安宁得如同古典的绘卷。

清光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抓起安定的衣袖咬着,嘴里还念叨着“蓄意勾引!一定是三日月殿蓄意勾引!!!”之类的话。

安定只能苦笑着拯救自己的衣角,真是作了孽了……

月夜下的“茶会”更是如此。

常常是笑笑捧着一杯烛台切特调的、甜甜的果汁,坐在三日月旁边的廊下,晃荡着小腿。三日月则品着他的清茶,望着天边的弦月,偶尔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哈哈哈”,或者说几句关于月亮、关于时光的、玄妙的感悟。

笑笑大多听不懂,但她从不觉得无聊。她只是安静地待着,感受着夜风的微凉,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茶香与三日月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而令人心安的气息。

在这里,她不需要思考如何回应,不需要活跃气氛,只需要“存在”本身,便能感受到一种被全然接纳、被深沉力量庇护的安宁。她常常在这样的夜晚,靠着三日月的肩膀,沉入无梦的睡眠。

而微澜在心湖之下慢慢漾开,圈圈涟漪圈住的都是心意,苦涩或是甜蜜。

凌笑笑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陪伴中自如切换,享受着它们带来的不同滋养。然而,这细微的差别,却如同投入湖面的两颗石子,在不同的人心中激起了不同的回响。

加州清光无疑是敏锐的。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笑笑对待自己和对待三日月宗近时的微妙差异。

在他这里,她是活泼的、互动的、充满分享欲的;而在三日月那里,她是安静的、依赖的、甚至是无需言语的。

起初,他只是为她能找到更多让她安心的人而感到高兴。

但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涩意开始在他心底滋生。那是一种模糊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紧张感与失落。

他看到笑笑举着亮片,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这让他雀跃;但当他看到笑笑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却又目标明确地走向三日月所在的广间时,那雀跃的心仿佛被微风拂过的烛火,轻轻摇曳了一下。

有一次,他兴冲冲地准备好了一个新的游戏,找到正在庭院里看蚂蚁的笑笑:“主公大人!快来,我想到一个超——级好玩的……”

话音未落,笑笑却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慵懒和满足:“清光,等会儿再玩好不好?我刚和三日月听完一个关于月亮上兔子的故事,还想再回味一下……”

清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如同精心调制的胭脂不小心掺入了一滴清水,虽然很快又恢复了灿烂,但那抹不自然的痕迹,却清晰地留在了他自己的感知里。

“……好啊,没问题。”他听见自己用依旧轻快的声音回答,然后看着笑笑又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仿佛还在那个“月亮兔子”的故事里徜徉。

他站在原地,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一种“自己是否只是提供浅层快乐的玩伴,而三日月才是那个能给予更深层慰藉的存在”的隐忧,如同水底的暗草,悄然缠绕上他的心。

他开始下意识地观察,观察笑笑看向三日月时的眼神,那里面似乎有一种不同于看向他时的、更深的信赖与依恋。这份观察让他心底那丝微澜,渐渐有了扩大的趋势。

而三日月宗近,这位历经千年的老者,对这份新的依赖,只是报以一如既往的、包容而深邃的微笑。

他仿佛一座静默的山,安然接纳着云的依偎,风的絮语。他清楚地看到了清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微妙情绪,也感受到了笑笑心中那逐渐分化的情感天平。

但他从不点破,也从不主动争抢。他只是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明月,用自己的方式,散发着清辉,提供着清光无法给予的、属于时间与智慧沉淀下来的安稳力量。

他安静地,却又无比稳固地,在笑笑愈发丰富的心田中,占据着那个名为“安心”的特殊角落。

一场关于“陪伴”质感的、无声的微风,已然在本丸和煦的日常下,悄然拂过。

凌笑笑的心里,正学着容纳不同重量、不同色彩的喜爱,而这情感的初萌,又会给这些守护着她的刀剑男士们,带来怎样甜蜜又酸涩的波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