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王苛用拉了张新凳子与桌子来,放在李忝对面,又将宣纸铺在纸垫上,研好墨,方才道:“大人请说。”
李忝稍作沉吟,随后开口:“今从夜市收的金饼子一万三千块、金瓜子一万粒一盒,共收到一万盒,东珠大珠一盒三十粒,共一万盒……”
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每记一笔,王苛用的眼睛便瞪得溜圆,记到后面,他开始麻木,只觉这些财富像纸上一笔一画写好的般,既不真实又很恶心。
在府尹衙门上工,关于王传今的事他有所耳闻,虽都姓王,他们一个是嫡支后代,一个是庶支的后代,要论亲疏,早就没了来往,可由于祖宗是同一人,王传今又总做善事,因此他不太相信这夜市背后的主人会是王传今。
不过王苛用保持中立的想法,将所记载的文字默默背下来,因过于认真,李忝看出问题,出声问:“你也姓王,王太师与你有什么关系?”
正背着,忽被李忝突然一问吓一跳,手一顿,手里的笔跟着晃动几下,墨水炸到纸上,虽不影响阅读,但看着糟心。
见他这副心虚的模样,李忝发出一声笑,接着道:“继续往下记。”
一个庶支,看好即可,若是去王太师那边告状,这也不算什么告状,敌明我暗,做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而自己人则很难知晓。
日落,桌旁的烛树点了三朵烛花,姚纤喘着气黑着脸从屋外走来,看一眼王苛用,随后径直走到李忝身边,拉了根凳子坐下:“烧没了都,不止再生蛊,就连整个房间都烧没了,剩下一些残垣断壁与干瘪的再生蛊。”
话说到一半,姚纤注意到眼前这位年纪较大的壮年男人一直盯着自己,“我可有不妥?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王苛用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竟衣着不妥地走到男人面前坐下,而张云康与大人对此没任何反应,他思索一阵,便猜到她的身份,忙回答:“下官眼拙,没认出郡主,还请郡主原谅。”
“倒是个精明人,你们继续,我在这边坐坐,等饭做好后,大家一起吃啊。”
说完,她起身离开房间,回到隔壁,岳安然已准备好沐浴用的水,他们三人都需要沐浴,爆炸发生后他们才赶过去,房间原是空房间,因此才拿来做焚毁再生蛊之用。
爆炸源头一直没查出来,只好将目光聚集在再生蛊之中,在一条还未完全死的再生蛊体内发现爆炸源头,能工巧匠总能想办法将所需植物最小化,再生蛊体内地黑色圆形物质并不能达到爆炸的程度,但成千上万的再生蛊聚集在一处,又有火源在附近,便能够爆炸,这也就是姚纤一醒来就看到乌烟徐徐上升的原因。
很快调查清楚,只是进去的每个人脸上全被黑烟污染,留下几个捕快与秋溪、温成雅一起收拾残局,余下的忙着在衙门里清理打扫自己。
衙门有两口水井,此时转圈的轱辘被转得快冒烟了,好在每年都会检查,总之还能用,没有厨房烧水,就随便搭了一个棚子架了个柴火炉,大家就这么将就着,除了顽固的污渍清理不干净,不过黑色的脸蛋也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洗浴结束,姚纤罕见地用了护肤的香膏,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轻轻说了一声:“可惜了,不过也好,是我死里逃生的见证,今后,我们梅花楼将以天下百姓为先,若有不从者,退出即可,若有违反者,驱逐,若不服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