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王传今转身离开,下巴挂着的白色胡子已经被气歪了,姚纤瞧着他远去的背影,从屋顶下来,看着宫女七手八脚地扶王珍芳,走过去伸手把脉。
“气虚血亏,原本就有病根,这毒倒没造成身体多大的亏损,但原留下的病根越发严重,”姚纤嘟嚷着,伸手从挎包中取了解药,正要给王珍芳服下,见她抵触,笑道,“解药,吃了后,以后不用再定时服药了。”
王珍芳半信半疑地盯着姚纤看了许久,张嘴将药吃下,入嘴即化的药迅速滋养着她几近干枯的血液,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浑身颤抖着。
“快将娘娘抬进去。”姚纤大喊,看着王珍芳被抬进寝殿,愣愣地看着地上鲜红的血,那是从她下体流出的,无论如何,她腹中的孩子需暂时护住,否则事情会变得麻烦。
姚纤如同一阵风般钻进寝屋,王珍芳蜷缩着身子,咬着牙说:“本来打算对付父亲的,没想到你横插一脚,这孩子注定会在今日死,我不想孩子一出生,便是权力场上左摇右晃的棋子。”
门窗被紧紧关上,姚纤呆站在床前,双手握成拳,掌心有汗溢出,半晌她才开口:“你吃了什么?这个东西在极速吞噬你的生命。”
“鸩毒,你来的时候我没喝,父亲来之后,我喝了,毒在茶中,只是可惜,没洒进那老匹夫的嘴里,”王珍芳笑着笑着剧烈咳嗽起来,一口暗红色的毒血被咳出,忽然间想起什么,愣道,“我怎么还没死呢?”
“你吃的百毒解,是神医的药方,鸩毒再毒,只要及时服用,并定时吃上几天,毒素便会完全消失,只是可惜,你腹中的孩子活不了,我还挺好奇,他父亲是谁。”
听闻自己死不了,王珍芳先是一愣,最后笑出声来:“天命如此,天命如此啊,至于这个孩子的父亲,我也不知道,行事时我处于昏迷中,不到半月便查出有孕,至今不到两个月。”
本是敌对的双方,现在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聊,让姚纤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女人跟自己母亲一般大,有一个无比风光的身份,南朝皇贵妃,既是太子的生母,又有南朝最顶尖的家族做后盾,无论是谁,都会羡慕拥有这样人生的女人。
而拥有这样人生的女人,却活在水火之中,想活活不好,想死又死不成,如今双眼噙满泪水,却一滴都不敢滚出。
姚纤在床前站了许久许久,久到更夫敲了戌时的梆子,才听到女人发出一声长叹,随后说:“血好像流干了,你身为大夫,不打算处理吗?”
烛灯火树被点了两盏,十来个宫女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口,没有主子的吩咐,她们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忽然听着郡主笑了一声,便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
“处理!当然处理,来几个宫女,替娘娘更衣,剩下的去烧热水,给娘娘擦身体。”说完,姚纤拿了两粒回元丹给王珍芳服下。
一股温热的气顺着血液走遍王珍芳的全身,她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泪水化成河,诉说着这一生的痛苦,一生风光,内里千疮百孔,分明知道自己是傀儡,却不曾想成了一辈子的傀儡,还连累孩子。
身上带血的衣服被宫女轻轻脱下,宫女个个尽心尽力服侍着她,将心比心,姚纤下意识认为王珍芳是一个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