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风在廊外肆意地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残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又无奈地跌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偶尔有几片残叶被风裹挟着掠过窗棂,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玄虺轻轻推开了那扇积了薄尘的门槛,他踏进屋内的瞬间,暖黄的烛火微微摇曳了一下。
烛火的微光瞬间将玄虺的身影拉得颀长,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宛如一幅生动的剪影。
屋内,梅四裹着一件青绸被,那柔软的绸缎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脊背微弓地坐在案前,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见他的双手轻轻按在案上摊开的画纸上,目光盯着在那幅尚未完成的作品上,连眼睫都没动一下,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与嘈杂都与他无关。
玄虺站在门口,微微一笑,双手环在胸前,指尖轻轻叩着小臂,那清脆的叩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缓缓开口道:“这都快天透了,还没睡呢?”
然而,梅四像是没听见这话,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全神贯注地盯着画纸。
玄虺瞧着他这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只见玄虺转身走到墙角的铜壶边,然后提起壶柄,将温水缓缓注入白瓷杯中。
水流撞击杯壁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了脚步。
玄虺握着杯子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
他的指腹轻轻擦过杯沿凝结的细水珠,那些水珠在他的指尖滑落,然后一滴一滴地坠落在地。
玄虺的目光落在梅四眼底的红血丝上,那血丝像是夜的疲惫在眼底织成的网,让他的眼神都显得有些黯淡。
玄虺的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缓,仿佛是夜风在低语:“就这么,坐了一宿啊?”
然而,梅四的目光牢牢地钉在那幅画上面,连玄虺的话都似未入耳。
玄虺的指尖在杯子上轻轻摩挲,耐心像是被夜色一点点蚕食,终于耗去了些许。
只见他抬手,动作突然变得迅猛而有力,“啪”地一声将白瓷杯顿在案上。
温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晃出杯沿,溅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浅痕。
这声响终于扯回了梅四的注意力。他猛地抬眼,眼底的怔忡还未散尽,像是刚从梦中惊醒,还带着一丝迷茫。
梅四的喉结微微滚动着,声音带着刚回神的急切,像是被压抑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我家柳娘子到底怎么样了?”
玄虺指尖继续摩挲着杯沿,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瞥了眼梅四攥得发白的指节,那些指节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玄虺的语气松快了些,却也没瞒着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轻松:“一早同凌霄打听过了,妖市这回差点出了大岔子。猫公和蛇公他们都负了伤,不过好在没大碍,死不了,你就别担心了!””
“都出了大岔子了,还负了伤,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梅四听完玄虺的话,原本松垮的脊背猛地绷紧,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直。
他攥着衣摆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指节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梅四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棉布被子从肩头滑落,却也顾不上捡。
只见梅四几步就冲到玄虺面前,眼底的红血丝混着焦虑,像是燃烧的火焰,连声音都发颤,带着一丝哽咽:“我家柳娘子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