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起”字刚落,场中亲卫迅速分作两拨。东边为首者举木刀示意,西边一人即刻提棍应招。
我与九弟站在廊下,看他们往来拆招,他笑道:“七哥瞧好吧!”
话音刚落,东边两人持木刀直刺,西边一人侧身半步,右手快如闪电般斩向当先者手腕——正是“断流”,那人木刀脱手的瞬间,另一人已挥刀劈来。他不慌不忙,左臂一格的同时,右掌根猛地击向对方心口下方,却是收了力的“封喉”,只让对手闷哼一声撤了刀。
刚退开两步,身后忽然劲风袭来。他膝盖微沉,左脚后扫带起尘土,借着旋身之势双掌合十,眼看要拍向偷袭者心口,却在半寸前变掌为推,轻轻将人搡开,正是“夺魄”的卸力变式。
场中忽有一人持棍高速冲来,先前那人刚稳住身形,右腿已如弹簧般弹出,脚尖绷直却不直击,只在对方胸前虚晃一下便收回,借着这股劲侧身避开棍势——竟是将“夺魄·飞腿”化作了闪避与反击的衔接。
不过片刻,二十人四式混用,时而断流接封喉,时而夺魄连飞腿,全看对手招式变招。
九弟看得眼热,忍不住道:“这才对味!见招拆招,才显真功夫。”
我望着场中腾挪的身影,亲卫们呼吸虽有些急促,却无一人失手伤人。方才那用飞腿的亲卫退到一旁,冲同伴拱了拱手,额角的汗滴落在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样既练了应变,又不伤和气。”我转头看向九弟,“往后就这么练,让他们把四式融成骨子里的反应。”
九弟点头,忽然扬声道:“都精神些!七哥在这儿看着呢!”
场中亲卫齐声应和,木刀木棍碰撞的脆响再次响起,混着秋风卷过树梢的声儿,倒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意思。
西侧一名亲卫刚以“断流”卸去对手木刀,东侧两人竟同时发难——左者持棍横扫下盘,右者握拳直取面门。他不退反进,左脚斜踏半步避开棍势,左臂如铁闸般格开拳头,右掌根顺着对方臂弯下滑,精准印在其心口下方。这记“封喉”只用了三分力,却让那人气血一滞,闷哼着踉跄后退。
未等站稳,身后又有风声扑来。他头也不回,膝盖骤然下沉的同时,右腿如钢鞭般后扫,正撞在偷袭者膝弯。那亲卫吃痛弯腰的瞬间,他已旋身站稳,双掌作势欲拍,却在对方抬头时轻轻按住其肩头——“夺魄”的架子摆得十足,力道却收得干干净净。
不过三息功夫,两人已被制得动弹不得。胜者拱手退开,额角汗珠坠在甲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再看观礼台上,兵部尚书韩琦对身旁人低语:“反应快得惊人,招式衔接竟无半分滞涩。”
张晏捻须的手指顿了顿,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场中另一处——那里,一名亲卫以“飞腿”逼退正面之敌,旋即侧身斩向侧方手腕,“断流”出手的刹那,已将对方木械挑飞,跟着一掌虚按其咽喉,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父皇指尖的玉扳指转了半圈,视线落在我身上,唇角那抹审视淡了些,添了丝不易察觉的颔首。九弟在旁看得兴奋,攥着拳头低呼:“好个连三式!”
场中胜负已分,被制住的亲卫们拱手认输,胜者也不骄矜,各自归位。
礼官扬声唱喏:“演练毕——”话音未落,亲卫们已重整队列,甲叶碰撞声里,藏着一股愈发凝练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