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时与我对视,飞快眨了眨眼,正是靖王安排的暗线记号。
车马行在城西巷尾,老板是个络腮胡大汉,见了宋锦秀的玉佩,立刻引我们进后院。
四匹神骏的黑马正刨着蹄子,马鞍上缠着耐磨的粗布,显然是为山路准备的。
“黑松岭在城北邙山深处,骑马穿官道需半日,穿猎户走的近路,两个时辰便能到。”
老板递过包袱,“里面是干粮和火把,还有老国公留下的邙山详图。”
我猛然想到,郑州衙署被大火烧得七七八八,不然我那热气球可用得上,如今也没有时间再造。
宋锦秀展开详图,指尖点在一处标记着古松的位置:“这里便是地宫入口。”
我回过神来,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图上还画着几处岔路,旁注着“流沙”“滚石”,正是张真人纸条上提过的机关暗记。
苏墨检查着火把,竹笛别在腰间:“藩王私兵定在官道设卡,走近路。”
我翻身上马,黑马打了个响鼻。
腰间的苍鹰穗随风摆动,此刻摸着它的触感,已分不清是七皇子的习惯,还是我自己的牵挂。
“出发。”
四骑踏着晨雾出了郑州城,向北疾驰。
远处的邙山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秋收的风从田野吹来,带着谷物的清香,也带着山那边越来越近的暗流。
我们都清楚,这一路奔去的,不仅是地宫,更是天下秋收时节该有的安稳。
马蹄踏过官道旁的岔路,钻入邙山的密林。
树叶层层叠叠遮了日光,地上积着经年的腐叶,踩上去软得像踩在云里。
“按图上标记,过了前面那道山涧,就该见着那棵千年古松了。”宋锦秀勒住马,白衣在幽暗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她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月光石在树影里泛着微光。
苏墨忽然抬手示意止步,竹笛从腰间滑到掌心:“有动静。”
前方林叶簌簌作响,钻出几个穿着皮甲的汉子,腰牌上刻着“靖”字——竟是靖王派来的斥候。
“殿下,宋姑娘,”为首的斥候单膝跪地,“黑松岭外围已被藩王私兵封锁,我们探得他们在古松下设了三重陷阱。”
九皇子咋舌:“这么大阵仗?”
我望着密林深处,体内内力悄然运转:“陷阱越多,越说明他们怕我们找到证据。”
抬手拍了拍黑马的颈侧,“绕开正面,从西侧崖壁攀上去,那里该有猎户留下的栈道。”
这正是张真人纸条上记的暗路。
苏墨点头:“我在前开路。”竹笛轻挥,打落头顶垂落的毒藤。
四骑转向西侧,马蹄声隐在林风里。
古松的轮廓已在林间若隐若现,那遒劲的枝干像只巨手,正守护着地下的秘密。
秋收的风穿过林隙,带着山外田野的气息,也带着一触即发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