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又有位戴玉钗的公主上前,眼尾带笑:“七哥,你以前还说要教我叠纸鸢,可别忘了。”
这是哪位公主呀?叠纸鸢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我不知道她是谁呀!
我目光往九皇子那边瞟了一眼,赶紧解围呀!
正说着,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内侍们齐齐躬身,扬声唱喏:“陛下、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驾到——”
所有人瞬间噤声,宗亲与公主们忙整理衣袍,九皇子提醒我,我们快步退到阶下,与众人一同垂首。
明黄色的御驾在前,皇后的凤袍缀着明珠,随皇帝并肩走,皇贵妃着石榴红宫装,稍稍落后半步,三人身后跟着持扇的宫女与捧如意的内侍,脚步声踏过石砖,稳稳停在澄瑞亭前。
皇帝抬手免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七皇子(我)身上,语气添了暖意:“都到了便好。”
一旁皇后笑着附和:“今儿风光正好,莫让孩子们久站。”
内侍们立刻上前,引着帝后先入座——皇帝坐上首明黄软垫,皇后在左侧落座,皇贵妃则走到皇后下首的位置。
待帝后坐定,内侍再次高声唱:“诸位宗亲、皇子、公主,入席——”
声音落时,宗亲们按位份高低,先向帝后行过礼,再依次往两侧席位去;
九皇子悄悄告诉我的位置,我上前,对着帝后一揖,左首第一席坐下。
九皇子紧随其后,在他右侧次席落座;
最后轮到公主们,长公主领着妹妹们行礼,裙摆扫过阶下落花,轻轻巧巧地在皇子席位外侧依次坐好。
满亭宫灯渐次点亮,暖光裹着香气,终是把这迟了数年的团聚,衬得热闹起来。
我看着此情此景,心中不禁想到,要是真七皇子在场,那该多好呀!
他一人在延和院孤苦伶仃,受病痛折磨,最后魂灵不知归处,我在他的身躯里也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刚坐下,御膳房便端上热羹,白玉勺碰着碗沿轻响。
对面穿青袍的宗亲忽然举杯:“七殿下康复,臣敬您一杯!”
我捏着酒杯的手一僵,七皇子因身体原因,滴酒不沾,我该怎么拒绝呢?
正慌着,身侧的九皇子忽然笑道:“叔父莫劝,七哥病刚好,太医叮嘱过忌生冷酒水,侄儿替七哥饮了这杯。”
说罢便端过我面前的酒杯,仰头饮尽,还悄悄用袖角蹭了蹭我的手背,示意我放宽心。
没过多久,长公主捧着碟蜜饯递来:“七哥,你从前最爱的金橘蜜饯,我特意让人留的。”
我看着碟中橙黄的蜜饯,七皇子倒是喜欢给我准备这些,他自己会如何应对,我却不知该不该接。
九皇子又适时开口:“长姐费心了,只是七哥如今胃口浅,这蜜饯我先替他收着,等宴席散了再让他慢慢吃。”
说着便接过蜜饯碟,放在我案边最外侧,巧妙解了围。
席间皇帝忽问:“琪儿,病中可有读书?”
我心头一紧——读书倒是有,我不知道七皇子的文采到底在什么水平。
如果是我自己四书五经全给你们来一遍也不是问题,我拿不准分寸呀!
九皇子抢先答道:“父皇,七哥病中也没闲着,常让我读《论语》给他听,前几日还和我论过‘仁者爱人’呢。”
我赶紧点头附和,余光瞥见皇帝露出笑意,才松了口气。
这顿饭吃得分外拘谨,每当我遇上答不上的话、接不住的茬,九皇子总能不动声色地圆过去,要么替我挡酒,要么替我回忆旧事,连我夹菜时差点碰翻醋瓶,都是他伸手稳住了碟子。
暖光下,他侧脸的轮廓柔和,我倒觉得这深宫之中,或许也不全是冰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