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听我一句劝。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你在公会那点小名气,在真正的狠角色眼里,就是个笑话。想一步登天?容易摔死。”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市侩的精光:“不过嘛……咱们也算有点交情。看在你小子还算靠谱的份上,给你指条道儿。” 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王都这么大,光鲜亮丽的外壳底下,多的是见不得光的阴沟。有些‘老鼠’,专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买卖。比如‘锈带’那片废弃工厂区,鱼龙混杂,有一个叫‘老烟鬼’的家伙消息比较灵通,特征也很明显,喜欢抽烟,一直都在那的锈渍酒吧里,去了就能认得出。还有‘污水河’下游那些废弃的净化站,藏着些专门销赃接‘私活’的窝点。”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陈默:“这些地方,偶尔能淘到些‘惊喜’,或者……接到些能让你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夜暴毙的‘私活’。报酬嘛,自然比公会那些条条框框的任务丰厚得多,但也更凶险。规矩?在那里,拳头和金币就是规矩。”
哈里森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路子给你指了。去不去,是你的事。不过老哥我得提醒你,那种地方淹死的,十个有九个是自以为本事大的愣头青。真要出了事,可没人给你收尸,更别指望扯上黑石商会。” 他最后这句话,既是撇清关系,也是警告。
陈默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多谢哈里森先生指点。” 他起身,推门离开了小屋。哈里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货柜之间,摇了摇头,低声咕哝了一句:“不知死活的小子……” 随即又投入到他繁忙的物流调度中。
锈带,巨大的废弃齿轮雕塑锈迹斑斑,如同被遗忘的工业墓碑。街道两旁是连绵的、沉默的钢铁骨架,破碎的玻璃映照着灰蒙蒙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燃料残余和一种被遗弃的寂静感,只有零星的行人带着警惕的眼神匆匆而过。
陈默找到锈渍酒吧,推开沉重的金属门,喧嚣声浪混合着酒精、烟草、机油以及某种复杂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光线刻意昏暗,人影在摇曳的光源下晃动,低语声、筹码碰撞声、偶尔拔高的争论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压抑而躁动的背景音。
陈默此时戴着一面浅黑色鬼脸面具,径直走向吧台。酒保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沉默地擦拭着杯子。陈默点了了一杯琥珀色的麦酒,酒液在昏暗光线下略显浑浊,但散发着谷物发酵的醇厚气息。他端着酒杯,锐利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烟雾缭绕的空间。
在锈渍酒吧最深处、光线最难以触及的角落卡座里,一个干瘦的身影几乎融入阴影。一点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灭,伴随着一阵阵浓烈而独特的烟草味。那是个老头,稀疏油腻的头发,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浑浊的眼睛半眯着,却异常锐利地扫视着周遭。特征明显——老烟鬼。
陈默端着酒杯,自然地坐到了老烟鬼对面的卡座阴影里。
老烟鬼浑浊的眼珠动了动,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最终停在陈默的方向。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没有言语,但那审视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
“生面孔在锈带,不是迷路就是找食。”老烟鬼的声音嘶哑低沉,像砂纸磨过铁皮,“你看着不像迷路的。”他的目光在陈默看似普通的衣着和那鬼脸面具上来回打量,带着审视。
陈默没有接话,他放在桌沿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一弹,一枚金币悄无声息地滑过桌面,精准地停在老烟鬼面前。金币在昏暗光线下,清晰地反射出代表财富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