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哥?你……你醒了?!” 一个沙哑、带着难以置信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李石头。少年趴在石台边,眼睛熬得通红,脸上泪痕和污渍混在一起,此刻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水……” 陈默的喉咙如同砂纸摩擦,只能挤出气若游丝的一个字。
李石头手忙脚乱地捧起那个破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几口浑浊的水。水依旧是那股土腥味,但此刻却如同琼浆玉液。
【滴…】
没有反应。
陈默心中一惊,立刻尝试在脑中呼唤:“系统?!”
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冰冷的提示音,没有闪烁的界面。只有一片虚无。
系统……真的沉睡了。为了让他活下来,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陷入了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深度沉眠。他彻底失去了这个时而智障、时而关键、但始终是他异世唯一依仗的外挂。
“老张头!赵叔!默哥醒了!他醒了!” 李石头激动地朝窝棚外喊。
很快,赵铁柱和老张头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赵铁柱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后怕,老张头的独眼则死死盯着陈默的左臂。
“老天爷……真挺过来了?” 老张头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他凑近,小心翼翼地解开陈默左臂上那层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硬壳的“土三七”药泥。
药泥剥落,露出了
窝棚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伤口……依旧狰狞。深可见骨的地方被一层暗红色的、仿佛凝固的血肉混合物覆盖着,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紫色,肿胀并未完全消退,但那种致命的腐败恶臭……竟然奇迹般地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的、苦涩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更令人心惊的是,整条左前臂,从伤口往下,肌肉明显萎缩、干瘪了下去,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毫无生机,仿佛一截枯死的树枝。只有手腕处还能极其微弱地动一下手指,证明它还连着身体。
“烂……烂肉好像被毒杀了不少……” 老张头的独眼里满是复杂,“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这胳膊……算是彻底废了!以后能当个摆设就不错了!” 他语气沉重。
赵铁柱看着陈默那条萎缩的手臂,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陈默还算完好的右肩:“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废一条胳膊算什么!老子这条腿当年也差点废了!”
陈默看着自己那条如同枯枝般的左臂,感受着那沉重、麻木和隐隐的灼痛,心中一片冰冷。废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失去一条手臂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但比起死亡,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嘶哑道:“谢……谢谢赵叔……的药……”
“谢个屁!” 赵铁柱眼眶发红,“是老子差点害死你!那玩意儿太霸道了!以后可不敢乱用了!” 他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窝棚的破布帘被猛地掀开,王猛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陈默身上,扫过他惨白的脸色和那条明显萎缩、包裹着诡异伤口的左臂,眼神微微一凝,随即恢复了冷硬。
“醒了?” 王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直奔主题,“能动就省点力气。黑石堡,要断粮了。”
一句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窝棚里劫后余生的微弱喜悦荡然无存。
“断……断粮?” 赵铁柱的声音都变了调,“王队长!我们之前不是还……”
“搜刮光了!” 王猛打断他,语气带着压抑的烦躁,“废墟里能吃的,草根、树皮、老鼠……连那点发霉的麦麸都刮干净了!伤兵营存的最后一点苦根草根也快没了!” 他环视窝棚里几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包括石板上刚刚苏醒、眼神还带着茫然的陈默,“外面的兽人崽子没走远,还在游荡!派出去找粮的人,昨天……一个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