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后那柄一直背负的、作为本体的炎狱裁决剑发出一声震彻九天的清越剑鸣,自动出鞘!
剑身之上,原本绯红的色泽迅速褪去,转而化作一种半透明的、仿佛由无数跳跃虚空火焰凝结而成的奇异形态!剑格处,那枚核心符核光芒万丈,与炎玲眉心的锻魂印交相辉映!
“这是……剑主的力量……用虚空道火,重锻吾身?!”
炎玲瞬间明悟,高大宝竟在关键时刻金丹雏成,并以无上法力,跨越空间将最本源的虚空道火传递而来,为她完成了最终的“点灵”!
她那即将自毁的决绝,在此刻看来,就像一个手艺不精的铁匠,在宗师面前班门弄斧。
与此同时,在那悬浮于高大宝闭关处的山河社稷剑匣内部小天地中。
高大宝的元神与炎玲的剑灵意识,通过虚空道火的桥梁,竟瞬间在此相会!
这片剑意世界,比炎玲上一次进来时,凝实了何止百倍!山峦起伏,江河奔流,不再是虚影,而是有了真正的道韵流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不再是先前那身缀满星屑玄铁的石榴裙,而是化作了一袭由虚空道火编织而成的流焰纱衣,赤足踏着一朵凝实的焰云,眉心的锻魂印,竟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混沌灰色。
而在她面前,一个身影盘膝而坐。
正是高大宝的元神。
他看起来还是那副憨厚的少年模样,但整个元神凝实得如同真人,周身一缕缕太初母炁环绕,眉心处,一枚鸽蛋大小、一半演化四季、一半沉沦虚无的金丹雏形,正滴溜溜地旋转着。
高大宝睁开眼,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怎么样?这新炉子,还合用吧?”
炎玲看着他,那双赤红的眼眸中,怒火、委屈、后怕、欣喜……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哼。
没有言语。
意念的交融,比世间任何刀剑的碰撞都要来得直接、凶险。
高大宝的神识刚一触及,便一头撞进了一片正在崩塌的火焰世界。他“看”到了炎玲那决绝到惨烈的意志,看到了她毫不犹豫点燃魂核,准备与整座铁炉堡同归于尽的疯狂。
更感受到了她在那神明般的意志面前,燃尽一切却依旧无法撼动分毫的……无力与不甘。
那一瞬间,高大宝那颗刚刚凝成的金丹雏形猛地一顿。
一股比波伊德的虚空之力更加冰冷的怒意,从他神识深处悄然浮现。
不是因为敌人强大,而是因为……亏了。
血亏!
自己手底下最能打、最会赚钱的头号员工,居然要玩自爆?这要是让她爆了,以后谁给自己打白工,谁给自己研究法宝?
“蠢婆娘,谁教你做这种赔本买卖的?”
一句带着心疼和怒其不争的意念,混杂在虚空道火之中,蛮横地冲进了炎玲即将溃散的魂核里。
炎玲的灵体剧烈一震。
这熟悉的、欠揍的语气……
紧接着,她的视野被另一幅更加匪夷所思的景象所占据。
她看到了高大宝突破时的全部过程。
看到了那只来自幽界的虚空蠕虫,看到了那座审判万物的镇罪砧台,更看到了这个男人脸上那饿狼般的狂喜!
他……他竟把那代表着“终极虚无”的恐怖存在,当成了一块顽固的生铁,用一种她闻所未闻的野蛮方式,千锤百炼,敲骨吸髓!
最后,硬生生从“无”中,为自己榨出了点燃大道的火星!
疯子!
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就是这个疯子,在感应到她危机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将这缕比他性命还珍贵的本源道火,送了过来。
这股认知,让她那颗由火焰与骄傲构成的剑心,泛起一阵滚烫的酸楚与悸动。
“行了,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高大宝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算计得失后的肉痛,“为了救你,我这刚开张的金丹都快掉价了,你得给老子赚回来。”
炎玲那融合了少女明媚与剑灵温婉的脸颊上,瞬间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
她想骂人,想吼他“老娘用你管”,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带着万千情绪的轻哼。
高大宝的元神咧嘴一笑,不再废话,意念化作一道不容置疑的指令,直指她灵魂核心。
“外面那个装神弄鬼的白毛鸟人,现在归你了。”
“给我把他那身鸟毛,一根一根地燎干净,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火。”
炎玲猛地抬起头,那双被虚空道火重锻过的赤红眼眸中,所有的委屈、不甘、后怕,尽数化为前所未有的炽烈战意!
“遵命,我的剑主!”
她的回应不再是简单的臣服,而是一种找到了真正熔炉的钢铁,心甘情愿被其锻造成绝世凶兵的狂热与觉悟!
外界,不过一瞬。
神交,已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