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宝正抱着一条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的巨大兽腿,啃得满嘴流油,毫无形象可言。突然,他背后那沉寂的山河社稷剑匣微微一震!
嗡!
一道清冽如初春雨后的青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匣中“立春”符文处迸发,瞬间将他笼罩!
“唔?!”高大宝只觉眼前一花,口中香喷喷的兽肉味道还未散去,周遭的景象已天翻地覆。
油腻的营帐、喧嚣的人声、甚至手中的兽腿都消失了。他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由纯粹意志和精神力构筑的奇异空间——正是山河社稷剑匣的内蕴世界,山河剑界。
脚下是流淌变幻的二十四节气剑意具象:春水初生、夏雷滚滚、秋霜凝露、冬雪纷飞……远处,白发抱剑的器灵少女在剑形岛屿中心沉睡,更遥远的天际,那连接着未知世界的巨大幽暗漩涡缓缓旋转,隐约可见顶天立地的女性轮廓与缓缓转动的青铜轮盘,幽魂被牵引、紫色碎片如流星般划过虚空,与来自现世的金色光点交织盘旋。
然而,高大宝的目光瞬间被剑界中心,那片象征“立春”的区域牢牢攫住。
在那片本应生机最盎然的、由无数半透明翡翠剑竹构成的领域中,青霓的神识化身正蜷缩在一株最为巨大的剑竹之下。
她的形象与平日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个充满活力、研究灵植时神采飞扬的少女,此刻的她,神识化身的光芒黯淡了许多,碧色的烟罗纱裙仿佛沾染了无形的尘埃,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她环抱着膝盖,赤足踩在略显灰败的草地上,精致的下巴抵在膝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像一只在暴雨中迷路、被淋得瑟瑟发抖的小鹿,又像一株被寒霜侵袭、蔫蔫垂首的初绽嫩芽。那株巨大的剑竹,竹身上的银色剑纹也变得模糊不清,吞吐的灵雾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整个“立春”区域都弥漫着一股低落的、委屈的气息,与她平日创造的勃勃生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连空气中漂浮的、代表生机与认可的金色光点,似乎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使得这里显得格外孤寂和黯淡。
高大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瞬间明白了这股“楚楚可怜”气息的源头,还在为未能参与之前的行动而失落,甚至可能还夹杂着看到他与其他剑灵(尤其是蛰煌)并肩作战后,那点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小小的醋意。
他手中啃了一半的兽腿早已化为虚无。他深吸一口气,属于太上剑心的沉稳力量瞬间压下剑界中其他区域的喧嚣波动。他迈开脚步,无视脚下流转的节气幻象,一步步走向那片黯淡的“立春”核心。
他的脚步声在这精神世界里清晰可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青霓似乎感应到了,蜷缩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仿佛想把自己藏进那株剑竹的阴影里。
高大宝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低头俯视着这个蜷缩成一团、散发着浓浓委屈气息的剑灵。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