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纳塞的目光掠过下方庭院,那已是一片血腥的修罗场。高大宝的身影在万千精纯剑意凝炼的锁链间闪烁,格斯则如一头失控的黑色猛兽,每一次挥剑都卷起腥风血雨。他们不只是在战斗,更像是在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宣泄着力量。那股纯粹的、撼人心魄的杀意,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浇灭了法尔纳塞心中因老祭司的咆哮而升起的迷茫与自我厌弃。她清醒了,过去的阴影在这一刻被毫不留情地斩断。她不再是那个沉湎于过去的圣女,她是法尔纳塞,史尔基需要她的保护。
老祭司对此一无所知,枯瘦的手爪已经快要触碰到小魔女史尔基的肩膀,脸上是扭曲的狂热。
“快阻止他!”依芭蕾拉尖锐的叫声带着一丝哭腔,“史尔基正在念咒,她现在没有任何防备!”
法尔纳塞不再迟疑,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抓住了老祭司干瘦的手腕。“放开她!”
“休要阻拦!你们这些与恶魔为伍的女人!”老祭司怒吼,手腕猛地一挣,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那份力道竟出乎意料的强劲,显然是被狂信彻底冲昏了头脑。两人在狭窄的屋顶上拉扯起来,脚下便是摇摇欲坠的瓦片,而史尔基依旧盘坐原地,纹丝不动,口中无声地吟诵着咒文,周身开始萦绕起淡淡的、肉眼可见的魔力光晕。
与此同时,寺院之外,战况愈发惨烈。更多的兽鬼被血腥味吸引,如同黑色的潮水般从森林中涌出,它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嘶吼着,涎水横流,疯狂地向寺院大门冲击。那些刚刚逃入寺内的村民们,眼见这无穷无尽的兽鬼,再次爆发出绝望的尖叫,不少人腿脚发软,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格斯与高大宝,便是这狂涛骇浪中两块屹立不倒的礁石。
高大宝神色淡漠,身后二十四条剑意锁链如臂使指,灵动而致命。一条锁链悄无声息地缠上一头正试图爬墙的兽鬼,锁链上寒气一闪,那兽鬼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冻成了一座冰雕,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另一条锁链则带着灼人的高温,横扫而过,数头兽鬼瞬间被拦腰切断,断口处一片焦黑,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焦臭。每一条锁链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力量,它们高效而冷酷地收割着兽鬼的生命。
格斯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狂暴。斩龙剑在他手中,仿佛不是沉重的铁块,而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他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将数头兽鬼轻易地劈成两半,碎肉与黑血漫天飞溅。他周身蒸腾的白色雾气愈发浓郁,几乎凝为实质,隐约间,竟化作一只巨大狰狞的黑色犬影,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扑咬、撕扯着那些悍不畏死的兽鬼。
“没完了是吧!这些家伙!”伊斯多洛气喘吁吁,他抓起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石子,奋力掷向一头漏网的兽鬼。石子“咚”的一声砸在兽鬼厚实的脑门上,然后无力地弹开。那兽鬼只是晃了晃脑袋,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便继续朝他冲来。“喂!好歹给点反应啊,你这蠢货!”
塞尔比高紧抿着唇,手中的西尔芙之剑挥舞得越发连贯。他努力回忆着史尔基的教导,试图去感受风的存在,去引导那些无形的精灵。一道淡青色的风刃从剑尖射出,虽然远不及格斯他们的声势浩大,却也精准地划开了一头兽鬼的咽喉。那兽鬼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倒了下去。塞尔比高的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却越发明亮。
兽鬼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仿佛无穷无尽,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防线,甚至会停下来啃食受伤或死去的同伴。对格斯和高大宝而言,这或许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但对伊斯多洛和塞尔比高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
寺院深处骤然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其中夹杂着法尔纳塞特有的惊呼,紧接着便是村民们更加混乱的哭喊与骚动。
“怎么了?”伊斯多洛正手忙脚乱地用短剑捅一只试图从格斯防御空隙钻过来的兽鬼,闻声猛地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