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刑的残酷细节在伊斯多洛脑中一闪而过,那种将活人四肢寸寸打断,再绑缚于轮辐之上,任其在痛苦中煎熬数日直至死亡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痛传来,却无法驱散眼前的噩梦。
巴克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接飞过去,用它那小小的、却不知为何很有力气的“回春剑蒲”——其实就是根韧性十足的小草茎——抽了伊斯多洛一个嘴巴。
“啪!”清脆的一声。
“醒醒!小鬼,这不是做梦!”巴克叉着腰,悬停在伊斯多洛眼前,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他脸上,“看清楚了,这些破轮子冲过来了!”
伊斯多洛脸颊火辣辣的,视野终于重新聚焦。眼前,那些沾满暗红污渍的巨大木轮,带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和怨毒的呼啸,如同失控的战车般密集冲来,地面都在微微震动。它们旋转时带起的阴风刮在脸上,冰冷刺骨。
“怎么……怎么会这样……”伊斯多洛声音发颤,几乎站立不稳,“我……我不记得有得罪过车轮啊!它们为什么要冲我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
“啧,真是个笨蛋。”巴克翻了个白眼,飞到一边嘀咕,“谁管你得罪没得罪,这些家伙脑子早坏掉了。”
高大宝伸手将几乎瘫软的伊斯多洛扯到自己身后,动作不带丝毫拖沓。他甚至没回头看伊斯多洛,目光始终锁定着前方汹涌而来的车轮群。
“它们只有一个念头,撕碎眼前的一切活物。”高大宝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话音未落,炎狱裁决剑已然出鞘,绯红的剑身在夜色中划出流丽的光轨。
“秋分剑意!”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肃杀之气骤然弥漫。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绯红剑气凭空而生,如同秋日里收割生命的寒风,精准无比地攒射而出。剑气过处,那些疯狂旋转的巨大车轮仿佛撞上了无形的礁石,“噗噗噗”一阵闷响,接二连三地爆裂开来!碎裂的木块四散飞溅,缠绕在车轮上的破布和干瘪肢体也被剑气绞碎,附着其上的浓郁怨念黑气在接触到绯红剑气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凄厉的尖啸声,迅速消散淡化。
格斯几乎在同时动了。他低吼一声,那柄巨大的斩龙剑被他单手抡起,带着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破风声,横扫而出!
“轰!”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车轮,比其他轮子更大,上面似乎还挂着生锈的铁链,被斩龙剑结结实实地劈中。没有丝毫停滞,那坚硬的包铁木轮如同朽木般从中断裂,碎屑混合着暗红的污迹爆散开来。格斯脚步不停,斩龙剑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每一次挥动都精准而致命,将一个个冲上来的怨念车轮砸碎、劈开。
“看清楚了,小鬼!”格斯一边砍杀,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伊斯多洛吼道,声音在武器碰撞和怨魂尖啸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些东西不是冲着你来的!它们只是死后残留的怨气,失去了理智,见谁咬谁的疯狗罢了!别挡道!”
斩龙剑每一次落下,不仅粉碎车轮,似乎还在吸收着那些消散的怨念,剑格处的符核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格斯看着车轮们疯狂的诅咒,那股不加掩饰的怨毒几乎与他自己心底翻腾的某些东西同出一源。他甚至能理解,那种想将一切阻碍撕碎、碾烂的冲动。但他没时间陪这些亡魂共鸣,赶路要紧。斩龙剑的符核似乎也对这浓郁的怨恨有所感应,微微发烫。格斯不再犹豫,低吼一声,直接冲进了车轮阵中。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这些挡路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