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罚亦是赏(2 / 2)

要是她的马被刺中。

以当时的速度和她探身的姿势,脖子恐怕都会当场摔断!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拓拔可心的背脊冲上头顶。

她虽然有时冲动,但不傻,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君晗玥眼见事情败露,心里一慌,但脸上的戏没停。

她握着流血的手挣扎着坐起来,哭得梨花带雨。

“不…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声泪俱下的辩解。

“是她!一定是拓拔可心想害我。”

“是她自己拿出来的,结果没拿稳掉在地上,还想反过来污蔑我,皇上!母后!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厉害。

郭太后见状立马厉声附和。

“没错!玥儿说得对!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会碰这种肮脏的东西?”

“反倒是某些从蛮荒之地来的人,心机叵测。”

“贺将军,你身为北狄将领,却在这里拿一枚暗器指证我北临公主,是何居心?你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吗?!”

郭太后一句话,把贺亭州的身份拉出来,暗示他帮着自己人,用心不良。

贺亭州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君夜离却抬了抬手。

全场再次安静。

君夜离将云照歌安抚好坐在椅子上后,缓缓走下高台。

先是看了一眼贺亭州手里的铁蒺藜,又看了一眼在地上哭嚎的君晗玥。

最后,目光落在了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等着他的裁决。

站在一旁的福安,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天儿要变啊。

皇后娘娘这一杯子,看着是救人,其实是对宫里某些不安分的人敲警钟。

小栗子则默默站到云照歌身后。

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捧上了一盏新茶,仿佛随时准备为自家主子递上新的弹药。

“够了。”

君夜离终于开口。

他看向君晗玥,眼神里没有一点姐弟之情,只有冷漠。

“皇姐,你说这东西是拓拔公主的,想栽赃你?”

“可朕倒好奇,她若想害你,为什么不直接朝你的马扔,反而要自己冒着坠马的风险,等你靠近再拿出来?”

君晗玥的哭声停了。

君夜离又转向郭太后,语气平淡透着疏离。

“母后说得也有理。身为公主,的确不该碰这种东西,但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个结果。”

他停了一下,转身面向众人,朗声宣布。

“和硕公主心性不定,言行失据,挑起争端。”

“技不如人还心生怨恨,随身携带暗器,意图不轨。此为失德,失品,失心,”

“朕念其坠马受伤,便不深究。即日起,和硕公主禁足于静心苑一个月,闭门思过,抄写佛经百遍,磨其心性。”

“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口谕一出,君晗玥的脸色瞬间惨白。

静心苑是皇家关犯错宗室的宫院,禁足一个月,这已经是重罚了。

还要抄写佛经百遍,这是在狠狠的在打她和郭太后的脸。

“至于你那支凤鸾宝钗,”

君夜离看都没看她。

“既然是赌注,就该信守承诺,福安!”

“奴才在。”

“从公主头上取来宝钗,拿给拓拔公主,为她压惊。”

“奴才遵旨!”

福安应声,抬脚走向坐在地上的君晗玥。

伸手极快的从她头上拿下凤钗,还贴心的用干净的锦帕擦拭干净后才送到拓拔可心面前。

郭太后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君夜离,嘴唇都在哆嗦。

“皇帝!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你的亲姐姐吗?!”

君夜离迎上郭太后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母后,正因为是亲姐姐,朕才只是让她禁足思过。若换了别人,现在恐怕已经在跟阎王爷喝茶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最后落在云照歌的脸上,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至于皇后…”他执起云照歌的手,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因担心朋友而乱了分寸,也是人之常情。”

“但身为国母,毕竟失了仪态。朕罚你…”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想知道皇帝会怎么惩罚她。

只听君夜离缓缓说道:

“…罚你今晚不得回自己营帐,就住在朕的主帐,由朕亲自看着你抄一百遍《女则》,让你好好定定心,免得再为这些小事动了胎气。”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这…这也叫惩罚?

这分明是当着所有宗室大臣的面秀恩爱吧。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宠这个皇后吗?

罚抄是假,亲自看着才是真吧,留在主帐过夜更是昭然若揭。

云照歌嘴角抽了一下。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配合的露出一副“臣妾知罪,领罚谢恩”的模样。

君夜离满意的笑了。

他握紧云照歌的手,再不看地上的君晗玥和脸色铁青的郭太后。

拥着自己的皇后,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转身回了营帐。

这场由君晗玥策划的闹剧,最终也以她的见血而收场。

帝王的偏爱,在这一刻尽览无余。

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在这北临后宫,乃至整个北临,谁才是那位真正不能得罪的主儿。

夜色渐深,宴席也草草收了场。

郭太后连忙命人将君晗玥抬走,临走时那一眼,仿佛要从云照歌身上剜下一块肉。

拓拔可心拿着那支凤鸾宝钗,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

她走到贺亭州身边,闷闷的说:“贺亭州,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都要别人保护。”

“以前是父王和哥哥们,如今是你和照歌。”

说着说着,拓拔可心情绪越来越低落,头也渐渐低成了鹌鹑。

贺亭州看着她那低垂的头,心里一软。

安慰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一想到今日的状况,还是板着脸说道:

“公主殿下,日后做事,还请三思而后行,不要中了别人的激将法。”

“而且…冲动是大忌。不是每一次,都恰好有茶杯掉下来,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及时救下你。”

贺亭州的话说的有些重,但是这也是事实。

虽然她的身边有他守着。

但是他没有办法做到寸步不离,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

今日,若不是皇后娘娘出手快…

他不敢想那个后果。

但凡拓拔可心出一点状况,他可能都会让君晗玥血溅当场。

“知道了知道了,贺亭州,你比我父王还啰嗦。”

拓拔可心嘟囔着。

却悄悄把那支沾着血的铁蒺藜,和那价值连城的凤鸾宝钗,一起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