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做庄(1 / 2)

回长乐宫的路上,是一条漫长寂静的甬道。

头顶清冷的月光将君夜离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怀中抱着云照歌,步履稳健。

宫人们跪伏在地,头深深埋着。

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这对白日在太庙掀起腥风血雨的帝后。

空气里弥漫着死寂,也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

长乐宫内殿烛火通明,暖香浮动。

这儿是云照歌的地盘,一草一木都带着她的气息。

比君夜离原本的宫殿多了几分人气和慵懒。

君夜离屏退了所有宫人, 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云照歌放在柔软的坐榻上。

转头为她倒了杯温热的花茶。

他看着她。

前一刻还在太庙前是引爆朝野、手腕凌厉的皇后。

此刻却像只慵懒的波斯猫,蜷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串细微的声响。

她脸上没有兴奋的神色,反而歪着头,一双潋滟的狐狸眼含着促狭的笑意,直直地看着君夜离。

“陛下,臣妾今天演得怎么样?特别是最那句,够不够诛君夜景的心?”

君夜离看着她这瞬间切换自如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他刚刚还沉浸在心疼皇后累了一天的情绪里。

结果人家早已经出戏,都开始复盘演技了。

但是,看她这副俏皮模样,心头那点因太庙而绷紧的弦,也彻底松了下来。

他放下茶盏,一步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在锦垫和自己胸膛之间。

灼热的呼吸,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劈头盖脸地洒下。

“演很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厉害,像是磨过粗粝的砂纸。

“好到…朕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你和孩子了。”

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这出戏,朕唱得心惊肉跳,生怕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会影响到你和孩子。”

“而我的皇后倒好,演完了就没事儿了?嗯?”

君夜离慢慢靠近她,鼻尖相抵,耳鬓厮磨。

最后那一声上扬的鼻音,拉得又长又缓。

带着几分委屈,更多的却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欲望。

“那怎么办?”

云照歌非但不怕,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慢条斯理地画着圈。

那动作轻得像羽毛,却撩起了一路的火。

她媚眼如丝,声音软的滴水。

“金银珠宝,臣妾可没有陛下的多。”

“不然…臣妾给陛下舞个剑?”

“或者我把拓拔可心喊来看看她那儿有什么宝贝?”

她几日前就听小栗子说了,拓拔可心已经回来了北临。

之前她和贺亭州走的匆忙,她顾着和这些妖魔鬼怪斗法,都把她给忘了。

这次也算是找个由头让她回来。

“云、照、歌。”君夜离有些哭笑不得。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朕难道还缺她几个破烂玩意儿?”

这女人永远知道怎么精准地点火,又怎么恰到好处地不让他发作。

他忍无可忍,正想给她点教训。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福安的呼喊划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陛下,娘娘,慈宁宫出事了!”

话音未落,福安飞速的来到了殿门外。

因为得了帝后的命令不敢擅闯,只能站在内殿外回禀。

君夜离燃着火焰的眸子瞬间冻结成冰。

被打断的恼怒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何事?”

他没有起身,依旧维持着笼罩云照歌的姿态,只是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回陛下,”福安沉声道。

“慈宁宫的奴才刚刚来报,太后娘娘她听闻景王殿下的事,悲恸攻心,服毒了。”

殿内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君夜离脸上的柔情一下子消失不见。

“死了?”

他缓缓起身,坐在软榻上,一把将云照歌揽入怀中。

吐出的字不带一丝感情。

“还没,太医正在施针救治,说是中了牵机”福安回应道。

牵机之毒,服之令人头足相就,状如牵机,痛苦至极,而后气绝。

牵机之毒也是最痛苦,最决绝的死法。

君夜离的眼底掠过一丝嘲讽。

服毒?

郭婉莹这个将权势看的比自己命还重人,会甘心就这样死了?

真是连死都要演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

她赌的不就是他这个皇帝,不敢背上逼死生母的罪名吗。

然而,就在这紧张到凝固的气氛中,云照歌却在他怀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君夜离因为怒气而皱起的眉头。

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陛下,别气,太后娘娘这出苦肉计,可比咱们在太庙唱的,还要精彩呢。”

君夜离垂眸看她,眼中的冰霜因她柔软的触碰而融化了几分。

“何以见得?”

“牵机之毒若真是足量服下,断没有时间等到福安跑来报信。”

云照歌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殿外福安的耳中。

“想来太后娘娘是算准了剂量,既能让自己痛苦不堪,看起来九死一生,又不至于立刻毙命。”

“为的,就是逼陛下去慈宁宫看她。只要您踏进那扇门,她这软禁,也就到尽头了。”

她抬起眼,迎上君夜离深邃的目光,继续道:

“接下来,便是朝臣非议,孝道压身,再以母子连心的苦情戏码博取同情,一步一步,把她自己从笼子里摘出来。”

君夜离冷笑一声。

“她倒是想得美。朕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