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偏宠(2 / 2)

她所珍视的高雅,在绝对的名作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同一时间,慈宁宫。

郭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云照歌这个妖女!此女断不可留了!”

她对身边的老嬷嬷怒道。

“你看到了吗?皇帝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祖宗的规矩都不顾了!”

“她的那首曲子,无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充满了粗鲁与邪气,那不是取悦,那是蛊惑!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一旁的桂嬷嬷低声道:

“太后息怒。云妃如今圣眷正浓,硬碰硬,绝非上策。”

“那你说该怎么办?!”郭太后厉声问。

“釜底抽薪。”

老嬷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她能迷惑君心,那便让她,再也见不到君王。”

......

与外界的狂风暴雨不同,静心宫内,温暖如春。

君夜离屏退了所有下人,寝殿内,只剩下他和云照歌两人。

君夜离坐在榻边,用探究的目光,一遍遍地打量着她。

“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云照歌正在卸发间的步摇,闻言,从铜镜中看向他,嘴角微扬。

“陛下若是喜欢,臣妾的惊喜,便永远不会完。”

“那首曲子…”

君夜离的眼神变得锐利。

“朕遍览天下乐谱,从未听过此等曲风。”

“它的章法、律动,完全不似中原之物。说,你从何处学来?”

来了。

云照歌心中了然,这个问题,她早有准备。

她转过身,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眼中没有半分闪躲,反而染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追忆。

“陛下可知,臣妾的生母?”

“她并非大夏人,她虽喜欢舞刀弄枪,但闲暇时也会捣弄乐器。”

君夜离眉梢一挑,这一点,他倒是知道。

卷宗上写着,云照歌的母亲,是云相在南边游历时认识的。

为了和云相在一起,她便投身了大夏军中,一路爬到了将军的位置。

据说好像也是大家族的小姐,只不过一直没见与家族来往。

“她来自更遥远的西域之外。”

云照歌的声音变得轻柔,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的怀念。

“她留给我的遗物不多,只有一箱破损的书籍,和一些我看不懂的杂物。”

“那首曲子,就记录在一张残破的羊皮卷上。”

她开始半真半假地编织故事。

将现代音乐的记谱法,描述成一种古老而怪异的西域符号。

“那上面的符号,既非文字,也非图画,古怪至极。”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揣摩出,那或许是一种记录乐谱的方式。”

“这首曲子,是我根据那残谱,耗费了数年光阴,一点点拼凑出来的。因是在惊鸿一瞥间得来的灵感,我便为它取名《惊鸿》。”

这番说辞,天衣无缝。

既解释了曲风的怪异,又将源头推给了一个死无对证的西域古谱。

君夜离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审视与怀疑,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是惊叹,是着迷,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她。

他以为她只是一把锋利的刀,一个有用的解药。

直到今晚。

他第一次,窥见了她那副冰冷面具之下隐藏的,丰富而独立的灵魂。

原来,这个女人,不仅能解他身体的毒。

更能懂他内心的孤独。

“你母亲,定是一位奇女子。”

许久,君夜离才低声说道。

“或许吧。”

云照歌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可惜,红颜薄命。”

“是啊…”

君夜离发出一声轻叹,他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

忽然伸手,将云照歌拥入怀中。

“这偌大的皇宫,是一座比任何牢笼都更华美的监牢。”

“朕坐拥天下,却如履薄冰,日夜不得安寝。”

“有时候,朕甚至觉得,听得懂朕心声的,或许只有这穿过宫墙的风。”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疲惫。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展露出帝王盔甲下的缝隙。

“但今晚,”

他收紧手臂,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嗅着她身上清冷的药香。

“朕发现,你比风,更懂。”

云照歌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最初纯粹的“盟友”与“交易”。

现在似乎…开始滑向一个她并未预料到的,也并不想踏足的方向。

她拿捏不稳君夜离的心思。

有时候觉得君夜离像一个高级的猎手,而自己就是他那手心里的猎物。

而另一些时候,她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猎人。

更何况,她并不想看到自己这个清醒的戏外人,最后踏入自己编织的猎网中。

而云照歌不知道的是。

在她慢慢攻略帝王之心的同时。

两张淬了毒的网,也正在黑暗中,慢慢向她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