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带着三百余人早早出发,正午时分抵达云峒关,却在此地意外遭遇鱼铜锣所率的大军。城门守军一看见“蜀”字大旗,并未立即放行,直到厉忠出示任命蜀王为监军的诏书,方才开门迎入。
李华率众进城,虽然叫城,实则更像一座大型卫所,城中百姓多为将士家眷。他继续向南行进,来到一处守卫更为森严的内关。厉忠再次出示诏书,那守备将领立即行礼,肃然道:“末将霍文炳,奉鱼总兵之命,特来迎接蜀世子殿下。”随后引众人进入关内。
李华察觉道路愈发陡峭,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云峒关竟是由前后两座关口组成,各设瓮城,两侧山势险峻、岭峦重叠,地势极为险要。
他不由得向霍文炳询问:“鱼总兵原应在大理府抵御叛军,为何退至此地?况且一路行来,所见守军不多,鱼总兵所率的主力又在何处?”
霍文炳长叹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鱼总兵原本确是在大理府镇守,可朝廷派来的内侍屡次催促出战,最终只得仓促发起进攻。谁知竟遭遇叛军主力埋伏,我军阵脚大乱,伤亡惨重……大理府也随后失守,落入叛军之手。鱼总兵多年征战,旧疾缠身,此役之后病情加剧,无奈之下,只能率残部退守至这云峒关,据险以待后援。”
李华听罢,心中沉重,只低声道了句:“可怜的老汉……”
他随霍文炳走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才行至最前方的关隘,一进瓮城,却察觉出几分不同——守关将士们虽面带风霜,却个个目光炯炯、军容整肃,队列严整,丝毫不见溃败之军的颓唐之气。李华不禁暗自赞叹:“这鱼总兵带兵果然有方,如此败局之下仍能稳住军心,确是有点本事。只可惜……”
他被引至鱼铜锣的军帐。才一掀帘,浓重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帐内,一位年约六旬的老将正靠坐在椅上喝药,他鬓发斑白、面色枯黄,一身戎装穿在他消瘦的身躯上竟显得有些空荡。若非那身铮铮盔甲,李华几乎难以将眼前这虚弱老人与威名赫赫的总兵联系在一起。
此时,一名身着斗牛补子的太监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奴婢参见蜀世子殿下,殿下金安。”
李华一边走向鱼铜锣,一边随手将头盔掷向太监,问道:“你就是之前圣上派来的监军?”
“是……是,殿下。奴婢奉旨担任监军。”那太监慌忙接住头盔,连声应答。
鱼铜锣见状,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李华轻轻按住。
“啧啧,”李华端详着老将军苍老的面容,忽然问道:“鱼总兵今年高寿?”
鱼铜锣虽感意外,仍喘息着答道:“老臣……六十有八了。殿下放心……咳咳——”
李华无奈轻叹,伸手为他拍背顺气。
鱼铜锣缓过气来,面露惭色道:“老臣无能,致令叛军攻陷大理……罪该万死。愿交出兵符,请殿下奏明圣上,另择良将接任总兵之职。”说着便要从怀中取出那枚铜制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