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目标很明确,直指床头柜最上方的一个抽屉。
陈宇被这小东西的举动弄得一愣。
林晚也暂时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好奇地看着灰灰。
夏怡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过去。
她对着床上的尸体微微躬身,声音平静无波:“打扰了。”
说完,她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拉开了灰灰指向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没有珠宝首饰,也没有贵重物品,只有几张信纸。
夏怡将信纸拿起。
那是一封遗书。
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
信的内容并不长,夏怡一目十行地扫过。
通篇,都是对一个叫“安可”的男人的控诉。
控诉他的背叛,他的不忠,控诉他如何将另一个女人带回家,如何将她多年的付出视作尘埃。字里行间充满了怨毒与绝望,诅咒他将为此后悔一生,夜夜被噩梦纠缠,永世不得安宁。
信的结尾写着——
“安可,你不是最在乎你的事业和名声吗?我就让你看看,当你拥有的一切都被我亲手毁灭时,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庭分崩离析,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杀死我的阴影里!”
“我要你后悔!”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这是一封纯粹为了报复的遗书。
诡异的是,从头到尾,这封充满了恨意的信里,没有提及他们的儿子——安世杰,一个字。
仿佛这个孩子,从来不曾存在过。
夏怡看完,将信纸递给了门口的安世杰。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
安世杰慢慢地走过来,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信纸。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脸上竟然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纯真,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看得陈宇和林晚后背的寒毛瞬间炸了起来。
“你看,”安世杰抬起头,将信纸对着他们,声音轻快得像在分享一件有趣的事,“遗书上没有提到我一个字。”
“……”
“我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对所有人来说都是。”
他的语气平静到可怕,仿佛在陈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林晚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她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前的孩子,比她想象中要经历的更多。
陈宇更是头皮发麻,他觉得这间卧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安世杰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收回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口袋里,动作珍惜得像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夏怡,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她让我去超市买新鲜的鸡腿肉。”
“她说,晚饭要做我最喜欢吃的可乐鸡腿。”
“就在她吃掉这些药片之前。”
最后这句话,在陈宇和林晚的脑海中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