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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定鼎绛都,阴霾潜生(2 / 2)

良久,里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深深俯首,声音嘶哑:“臣……明白。臣,有负先君,有负晋国。”他不再多言,踉跄着退出大殿。不久后,府中传来消息,里克伏剑自尽。

丕郑父站在朝班之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惊惧交加,汗湿重衣。他虽暂时未被追究,但里克的下场如同一声惊雷,让他深知自己已然站在了悬崖边缘,往昔的权势如同镜花水月,顷刻间便能破碎。

燧烨(咎犯)立于朝班较为靠后的位置,身着普通大夫的服饰,冷眼旁观着这场不动声色却惊心动魄的权力清洗。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里克精神崩溃、气运溃散,最终伏剑的那一刻,晋国朝堂上空那原本夹杂着诸多疑虑、桀骜与旧日血腥气的混乱气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梳理了一遍,驳杂的部分被强行剥离、消散,剩余的气运变得更加纯粹,如同百川归海,更加顺畅而坚定地汇聚于君座之上的重耳一身。这是建立有效统治的必要之举,是秩序从血与火的混乱中诞生的阵痛,亦是文明自我净化、走向规范所必须经历的残酷过程。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千年岁月,此类场景他已见过太多。

然而,就在这权力更迭、气象似乎为之一新的表象之下,燧烨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再次捕捉到了几缕不谐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晦暗气息。这气息并非来自已然覆灭的里克集团,也并非源于惊惧不安的丕郑父本身,而是在丕郑父,以及另外几位此前一直低调、并未积极参与迎立、家族历史却与已死的“玄石”似有若无关连的世卿身上,残留着。它们极其淡薄,若有若无,却带着一种异样的韧性,并未因骊姬集团的垮台而彻底消散,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般,更深地隐藏了起来,悄无声息地与那些因新政而利益受损、心怀怨望的旧贵族势力悄悄融合,等待着下一次涌动的时机。

重耳并未因清除里克而停下脚步。他在赵衰、狐偃、胥臣等流亡旧臣的辅佐下,展现出惊人的精力与治国才能,大刀阔斧地推行一系列旨在恢复国力、收揽民心的改革:明确赏罚,擢拔贤良,无论是跟随他流亡的功臣,还是国中有真才实学的士人,皆能量才施用;鼓励商旅往来,降低关市之税;宽减农业赋敛,与民休息;减省宫中用度,以示俭朴……一系列举措,无不指向稳固根基,凝聚人心。一个新的、以重耳为核心,以流亡功臣和新兴士人为骨干的权力集团,正在迅速形成,冲击着旧有的世卿格局。

就在晋国呈现出一派中兴气象之时,来自洛邑的紧急消息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周王室再次发生内乱,襄王之弟叔带,勾结狄人,发动叛乱,襄王被迫出奔,避居于郑国的汜地。天下震动,“尊王”的旗帜似乎再次风雨飘摇。

这一日,重耳召集麾下心腹重臣,于宫室之内商议对策。狐偃情绪激昂,率先出列,力主出兵:“主公!此乃天赐良机!我国新立,正需扬威于外,以定内安。昔日齐桓公首倡‘尊王攘夷’,遂成霸业。今王室有难,狄人猖獗,主公若能在此时挺身而出,勤王攘夷,不仅名正言顺,更能使天下诸侯知我晋国非偏安一隅之辈!若能助天子平定祸乱,则晋国声威,必能盖过新败的齐国与被视为蛮夷的楚国,霸业可期!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也!”

赵衰、胥臣等人闻言,皆面露振奋之色,纷纷附和。他们都看到了此举背后巨大的政治利益和对重耳个人威望的提升。

重耳眼中亦闪烁着意动的光芒,霸业的蓝图似乎就在眼前展开。但他并未立刻决断,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始终沉默倾听的燧烨(咎犯),询问道:“咎犯先生,于此事,有何见解?”

燧烨缓缓抬起头,他注意到当狐偃提及“狄人”与“攘夷”时,那潜藏在丕郑父等人身上的晦暗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他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既要发出警示,又不能言及过于玄虚之事:“狐偃大夫之言,高瞻远瞩,确是正理。勤王之举,合乎大义,若能成功,利在千秋,于主公威望、于晋国地位,皆有莫大裨益。”

他先肯定了狐偃的主张,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然则,文近日偶观星象,见紫微之侧虽有明光,然西方天际,似有晦暗之星,其光虽微,其意却诡谲难测,恐非吉兆。”他以星象为引,继而切入实质,“且,我国内政,初定未稳。里克虽除,然其党羽未必尽数伏诛,潜藏之怨恨,不可不察。譬如丕郑父等辈,态度始终暧昧,其心难料。大军若倾力而出,国都必然空虚。倘若内有奸人,外联……不明之势,趁虚而起,则前方胜败尚未可知,根基之地已生肘腋之变,届时进退失据,危矣。”

他并未直接点出“黑曜石”之名,但“不明之势”与“晦暗之星”的暗示,已足够引起重耳的警惕。尤其是结合丕郑父等人平日的异常,这番警告便显得格外有分量。

重耳闻言,神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他深知燧烨之能,其言绝非空穴来风。他沉思良久,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终于缓缓点头:“狐偃之议,乃阳谋大道,不可不行。然咎犯先生所虑,乃是根基安危,亦不可不防。勤王必行,然国内,亦需稳如磐石!”

他当即做出部署:命老成持重的赵衰,领一部分最为信赖的精锐兵马留守绛都,赋予其临机决断之权,严密监控丕郑父等一众可疑人等及其家族动向,同时稳定都城及周边局势。另一方面,派遣能征善战之将,以足智多谋的狐偃为军师,率领晋国主力大军,浩浩荡荡开出绛都,前往洛邑,奉王命以讨不臣。

燧烨并未随同大军出征。他向重耳请命,留在了绛都。一方面,他需要近距离观察和监控那些潜藏的黑暗气息,防止他们在晋国权力核心掀起风浪,协助赵衰稳定后方;另一方面,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来自西北方向、苍凉而古老、与黑曜石的阴冷邪异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似乎在晋国政局发生根本性变动后,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了一丝。这让他心生警惕,怀疑晋国与广袤西陲之地,或许存在着某种他尚未完全了解的、深刻而古老的羁绊。

夜色下的绛都,宫灯初上,勾勒出宫阙巍峨的轮廓。宫内,重耳依旧在烛光下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奏章,励精图治,不敢有丝毫懈怠。而在宫墙之外的阴影里,燧烨独自漫步于寂静的街巷,他的感知如同无数张无形而精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蔓延向这座都城的各个角落,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深宅院落。他捕捉着每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分析着那潜藏在看似稳固的盛世开端之下的、细微而危险的阴霾。

霸业初肇,宏图待展。内忧虽暂平,外患依在,而那来自远古与西方的双重阴影,依旧如同夜幕本身,笼罩在这片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土地之上,等待着下一个涌动的时机。燧烨知道,他此刻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位君主的权位,一场战争的胜负,更是这看似重新燃起、实则仍需精心呵护方能成燎原之势的文明星火。前方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