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漫长的等待。计算着日影,估摸着换岗的时间即将到来。果然,另一队巡逻兵从对岸出现。如同前一批一样,他们例行公事地检查,制造噪音,然后离开。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丛林中的那一刻,鹞打了个手势。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掠出,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残影。他们精准地踩在枯树受力最稳的部位,脚步轻得如同落叶。盘踞的怪蛇似乎有所察觉,昂起头颅,血红的信子嘶嘶作响,但或许是因为刚刚被惊扰过,反应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鹞、枭、鼬三人已如疾风般冲过了这不足二十步的“死亡之桥”,身影没入对岸枯死灌木的阴影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过河之后,环境并未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土地几乎完全沙化,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扭曲的、如同骸骨般的怪树零星分布,空气中能量的压迫感更强了,带着一种低沉的、仿佛能侵蚀心智的嗡鸣。
他们更加谨慎,几乎是在匍匐前进。根据燧烨指示的方向,朝着能量压迫感最强的核心区域摸去。
又经过一天一夜近乎极限的潜行,他们抵达了一片高地的边缘。借着几块风化巨石的掩护,他们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鹞,也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那是一个巨大的、仿佛被陨星撞击出的盆地,规模远超微光湖。盆地中央,并非水域,而是一片翻腾不息、浓郁如实质的黑暗,正是这黑暗,散发出之前感受到的所有污染与压迫感的源头。而在黑暗的边缘,盆地四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曜石部落的营地,旌旗招展,数量之多,远超他们的想象。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盆地的另一侧,靠近那片黑暗的边缘,矗立着三座用巨石、骨骸和黑色泥土垒砌起的巨大祭坛。祭坛的形制各异,但都散发着与其主人相匹配的邪异气息。其中一座祭坛上空,隐约有苍白的螺旋虚影在缓慢旋转;另一座则不断有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液滴落;第三座则燃烧着幽绿色的、毫无温度的火焰。
三座祭坛,对应着“西方主人”麾下的三个主要眷属部落!
而此刻,可以看到黑曜石部落的战士,正驱赶着大量神情麻木、衣衫褴褛的俘虏——显然是来自被征服部落的人,如同牲口般,分批走向那三座祭坛。
一场规模浩大、残忍无比的献祭,正在进行。
“他们……不是在简单地集结。”枭的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他们是在……喂食那片黑暗!他们在用生灵的血肉与灵魂,滋养那个‘伤口’,加速它的……溃烂!”
鹞死死盯着盆地中央那片翻腾的黑暗,他能感觉到,随着献祭的进行,那片黑暗的范围,似乎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向外扩张。
燧烨大人的担忧,成为了残酷的现实。敌人不仅存在,而且正在进行着一项足以毁灭一切的可怕仪式。他们带回的,将是一个足以让整个联盟为之战栗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