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走街串巷,消息灵通,嗨了一声,津津乐道地说:“霍家最小的宝贝金疙瘩,霍小少爷丢了!”
“什么?!”赵晓明惊了,连忙问:“胡说吧!你也说了他是金疙瘩,身边那么多丫鬟照看伺候,霍家守卫还那么森严,怎么可能会丢。”
“我骗你干什么。”车夫一边拉着车,一边说话都不带喘的:“都登报悬赏了这还能有假的。”
他说了一个数,羡慕道:“哎,就这数儿,这都够普通人过一辈子了。这霍家,是真有钱。”
赵晓敏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车夫唠嗑也喜欢有人回应,这样聊八卦才能越聊越起劲。
见赵晓敏不吭声,他以为自己讲的不够吸引人,勾不起乘客的兴致。
于是他铆足劲头绘声绘色道:“保真!听说就是霍家丫鬟偷偷把他拐走的!你说这丫鬟怎么敢的……”
“你说什么!!?”赵晓敏更震惊了,她和霍冬媚走得近,听了这消息顿时也担心的不行,她拧着眉,问:“你具体说说。”
于是车夫说得更起劲了,眉飞色舞道:“就刚才,我送完一个客人赶火车,那阵仗,那架势,黑的白的到处搜人,查的可严了。”
车夫脚下不停,继续说:“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我看见赏金,就留心听了一耳朵,再找同行稍微一打听,这不就知道。”
车夫絮絮叨叨地说着小道消息,有真有假。
赵晓敏已经没心思再听了,她打算叫车夫掉头去霍家,可仔细一想,这会儿霍家估计一团乱,她进不进得去霍家都是个问题。
而且义工这边也是早就商量约定好的,如果这个时候临时爽约,工会这边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替她,怕是不妥。
可是她也是真心实意担心霍家,担心福宝。
于是她决定先去天主教堂,把事情忙完再去霍家。
霍家如此大动干戈,耗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寻找福宝,届时福宝可能也找到了,她就当顺道登门问候。
赵晓敏是大学生,今天到了教堂,需要协助启蒙教育,教孩子们认字,读书。
一个上午过得很快。
课间,是小朋友休息和放风时间,整个草地都吵吵闹闹,赵晓敏抽空去了趟厕所。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对教堂路线分布也算熟悉。
上完厕所出来,她就着胰子仔细把手洗干净,毕竟也快到了午饭时间,一会儿还要给小朋友分发馒头。
赵晓敏擦干净手,就打算往回走。
经过那片百合花丛,各色绚丽的百合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裹着嫩黄的花蕊,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赵晓敏想着午餐结束,她和其他义工也该下工了。
不知道福宝怎么样,找到没有,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才好。
她一边想,一边经过花丛,结果还没走到教室,低头一看,便瞥见衣角一片刺目的明黄。
一点一点明黄的花粉在素色轻薄的棉麻布料上格外显眼。
赵晓敏抬手用力拍了拍,簌簌的粉末簌簌往下掉,可那些嵌进布料纹路里的,却依旧顽固地凝着,怎么也拍不干净。
无奈,她只好去不远处的小厨房,打算用水搓洗,看看能否洗掉。
还未走到小厨房,赵晓敏隐约听见小厨房里有西洋修女的交谈声。
她正打算走到小厨房前门敲门说“打扰了我借个地方洗个衣角。”
只听里头一个男性洋人口出秽言,接着是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洗菜盆的声音。
洗菜盆咣当作响,水花溅了满地。
赵晓敏被吓一跳,在小厨房外墙下意识顿住。
她认得这个声音,骂人的是教堂的传教士戴德生,平时负责主持宗教仪式,偶尔也会帮忙照看小朋友,教小朋友画画。
赵晓敏和他见过两次,印象中戴德生有一双好看的蓝眼睛,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传教士特有的温和,只是那满脸胡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沧桑些。
跟此时暴怒的形象判若两人。
赵晓敏眨眨眼,直觉告诉她先别动。
“该死的,你们动作能不能快点,那个孩子一醒来就哭,也不肯吃药。现在就等着你们把面煮好,兰说了,把药放在面条里,再给他喂了吃下去。”戴德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躁:“要是引起太大动静,被神父听见了,你们都得完蛋。”
两个修女缩着肩膀,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终于煮好。
戴德生端起碗,警告道:“想想你们的小命,还有那些照片。”
两位修女眼神里满是惶恐,连脚步都不敢挪动半步,把头埋得更低。
她们的木讷老实像是取悦到了戴德生,他的心情好了一些,点了其中一个修女的名字,说:“今晚,你来老地方。”
被点到名字的修女脸色瞬间惨白,但她不敢反抗,只能嗫嚅回答:“是,先生。”
没被点到名字的修女并没有放松下来,她有着唇亡齿寒的悲凉。
“对了。”戴德生走了两步又停下:“准备那小孩的晚饭时,同样把药煮进食物里,听懂了吗?”
修女连连点头。
戴德生这才满意离开。
赵晓敏躲在小厨房外的墙角,一动不敢动,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