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怯怯地说:“敢问大少奶奶是不是吩咐过兰珍帮您买助眠西药?”
万宁闻言瞪大眼睛,随后坚定地摇头,一秒都没有犹豫。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现在的她,哪怕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也坚决不会吃这种药。
素梅顿感蹊跷,接着说:“可是前天四小姐让我去给她买花糕,我在糕点店对面的药房碰见兰珍了。”
当时兰珍行为偷偷摸摸的,不小心撞见素梅,显得很慌张,眼神都躲闪。
素梅瞧她反常,忍不住关心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哪处,还是哪里不舒服,来买什么药。
兰珍回答的支支吾吾,说是大少奶奶最近不是每晚都睡得不好,就让她出来买点助眠药,因为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所以嘱咐素梅不要往外说。
素梅说完,万宁咬紧牙根痛哭出声,不愿深想。
成如愿轻拍她的背,退去了所有下人,对霍家几人说:“兰珍买的药可能是给福宝吃的,所以福宝才会被不声不响地带走。”
兰珍是万宁的陪嫁丫鬟,看着福宝出生,福宝对她,再熟悉不过,对她根本不会防备。
可能是怕出府时福宝会在中途闹腾要找万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才给福宝吃安眠药。
霍松原沉声道:“报警。”
天光大亮时,赵乾带着警局中的精英警员来到霍家。
同一时间,一名霍家警卫来到主厅向霍松原提供了一条新线索。
——靠近南边的偏门,有一个被树丛掩盖住的狗洞。而兰珍身材偏小,正好能钻得过去。
赵乾立刻带人过去查勘。
过了一会,同样一夜没睡的许攸也驾车来到霍家。
昨夜接到电话,是许攸送霍夏光回霍家,尽管霍夏光让他不用担心放心睡,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连夜联系了道上兄弟帮忙打探万家动向和消息。
一夜过去,万家上下都如往常一般平静。
就在刚刚,万家老爷子还提着鸟笼悠然闲适地出门溜达。
全然不见昨日脸红脖子粗的暴怒阴沉。
当许攸说到万家昨夜一夜平静,成如愿和霍秋明直觉有诈,异口同声道:“不对。”
“万家银行资金链断裂,稍有不慎,万家随时都会宣告破产。”成如愿说:“如今万家应该最焦头烂额,不可能酣然入梦高枕无忧。”
“如愿说的对。”霍秋明紧接着说:“当下他们应该是最应该在银行和员工加班加点盘算资产,或者想方设法四处筹资,好填补资金问题来度过这次危机。”
万宁抬头,看着成如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前有兰珍买药,后有万家异乎寻常,事到如今,所有人的思绪都不由自主地指向同一个方向——福宝的失踪,会不会真是万家所为?
可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福宝也流血万家的血。
虎毒尚且不食子。
难道万家真的为了钱,做到这份上?连自己的亲外孙都能下手?
柳婉欣见万宁失魂落魄,将昨日万家父子来霍家的事缓缓道来。
柳婉欣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凝重。
客厅里一片死寂。
万宁听完,先是不可置信,半响后,眼底漫开悲痛和绝望。
她似乎不敢把福宝失踪和自己娘家联系在一起。
成如愿握住万宁冰凉的手,温声安慰道:“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关于福宝失踪,赵乾很是重视。
霍家本就是海市数一数二的权贵门第,更不说霍松原虽已退居幕后,但根基深厚人脉广布,在上头依旧能说得上话,没人敢轻易怠慢。
更何况,赵乾和霍松原也是相识多年好友,于情于理,他都该全力以赴。
他快速派警力调查,通过各方势力打听消息。甚至专人排查黄包车夫,走访各大帮派帮忙把控的车行。
而码头这边则是霍夏光的地盘,许攸抬眼朝霍夏光颔首,朝他递去一个沉稳的眼神,接着转身离去,着手去排查昨夜来往停靠的所有船只,以及在码头各个出入口、栈桥、渡口设卡,对所有进出人员和离港船只进行严格盘查。
至于另外一个港口珍珠港,霍秋明趁人不注意,拉着成如愿到主厅一旁,悄声道:“我去找陆上将,由他出面,让温家庆帮忙。”
成如愿点头:“好,你自己小心。”
霍秋明悄无声息地离开。
霍家客厅里气氛凝重,大家面色沉郁。
没人注意到少了个霍秋明。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批一批的警局的人和许攸的手下轮番来汇报进展,霍家在场几人的心被反复提起又重重摔下,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霍松原和霍夏光在赵乾吐出的袅袅烟雾里,光影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神色晦暗不明。
府中下人都搜寻了一夜,柳婉欣吩咐他们都各自去休息。
“妈,大嫂,弟妹还有冬媚,熬了一夜,你们也去休息一会。”霍夏光抹了把脸,劝道:“别把自己身体熬坏了。”
霍松原也道:“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霍冬媚擦掉眼泪,不动。她确实很累很累,但她更担心福宝,一点儿也睡不着。
成如愿没说话,静静地坐着,看了眼柳婉欣和万宁,也劝:“妈,大嫂,我知道你们很担心福宝,但二哥说的对,你们去吃点东西眯一会,这样福宝回来,家里也得有你们还有精力照顾他不是吗?”
“我不累,再等等。”柳婉欣摇摇头,孩子下落不明,她怎么能睡得着呢?可能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兴许就有福宝的消息了呢?
万宁更不用说,往日里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面容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眼下的乌青格外明显,嘴唇干裂。
她沉默,似乎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万宁像是撑到了极限,连坐都坐不稳了,身体一软,眼前骤然一黑,随即一头栽了下去,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