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自己开枪射杀苏,结果被苏反杀的画面。
死亡对她来说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在梦境里一直反复直面死亡。
成如愿慢慢平复心情,有些无奈。
霍秋明的怀抱,和他传递给她的体温,对此时的成如愿来说,就像安稳可供她停泊的避风港,让她清楚地分出梦境和现实。
成如愿深深地吸了口气,迟缓地伸出手,最终轻轻回抱住霍秋明。
感受到成如愿的靠近,霍秋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双臂用了几分力,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
夜色如水,万籁俱静。
窗外微风轻拂,轻轻抚过树枝,使得树叶沙沙作响。
两人都缄默许久,彼此呼吸交缠。
就在霍秋明以为成如愿已经重新陷入沉睡时。
成如愿嗓音微哑,轻缓开口:“我们这次回余洋,你去镇上,有打听到林旭的近况吗?”
“你是想问范雨梅的判决下来了没有,是吗?”
“……嗯。”
她并没有松开霍秋明,还是抱着他,把脸埋进霍秋明胸膛。
这次成如愿回余洋镇,和成家父母聊天时问过林旭的近况,不过成钟灵和温馨都说最近很久没有林旭的消息。
而成如愿因为自己身体原因,也没有机会去镇上。
她本来并不想问。
即使傍晚霍秋明在花房问她在想什么,她还是没有提及林旭的问题。
“还没这么快。”霍秋明反问:“所以你散步时就是在想他?”
成如愿没有否认,只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说她蠢,说她笨,说她同情心泛滥,说她脑子有问题都好……
人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可即便上辈子是她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最后还落得横死的下场。
她如今竟还想伸手拉一把林旭。
“不可笑。”霍秋明接着反问:“可笑吗?”
他说话声音很轻,说话时胸腔震动,成如愿不由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如果我出资帮助他,又是一次农夫与蛇呢?”
霍秋明下巴虚虚地抵在成如愿头顶,手中轻抚她的后背:“可你并不确定他会不会是那条蛇,不是吗?”
成如愿沉默下来。
“你是懒。”他语气轻的像叹息:“但你的心,很软。如果他不是蛇,你会很自责很懊恼。”
哪怕霍秋明插手,这个时候的司法人员不足,法律程序繁琐,司法体制存在问题较多,像范雨梅这种情节相对严重的案件,随便一拖拉,就是几个月半年,甚至更久。
成如愿无法想象,林旭那样小的孩子,吃着百家饭,该如何解决温饱和基本生活。
手臂还环在他的腰间,成如愿无意识地揪着霍秋明睡衣腰侧的一点布料,放在手里搓揉:“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和消息,但是这次回余洋,父亲和母亲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林旭的消息了。”
霍秋明知她意外之意,揉了揉她的发,眼眉笑意柔和:“别操心了,我明天派人去查。”
“……”过了好一会儿,成如愿做好思想斗争,干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做什么,知道他活着就好。”
“是嘛。”霍秋明嗓音含笑:“你怕他是蛇,我可不怕。”
成如愿茫然的“啊”了一声,从他怀里钻出来,抬头看他。
床头的台灯发出橘色的亮光分布在他侧脸轮廓,将霍秋明的眉眼都晕染上了一层暖黄色。
霍秋明原本略显冷峻的面容在此刻也变得柔和。
“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蛇打七寸,痛打白眼狼。”他微微松开成如愿,眼帘微低:“放心吧,我到时会把他安顿好的。”
“不愧是你,做事爽快利落。”成如愿歪头看他,眼底眸光流动,笑着说了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吃亏的,你出力,我出钱。”
像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成如愿从霍秋明怀里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地退出来,拍了拍他肩膀:“其实我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关系了,你都能面不改色地帮我擦身换衣服,也都在一个床上睡了这么多天了。”
霍秋明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只听成如愿继续道:“大家如今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患难与共,你说是吧?”
霍秋明不知不觉间,竟隐隐还对榆木脑袋的成如愿抱有一丝幻想,艰涩开口:“……嗯,然后呢?”
“所以我觉得你要不就和我一起在床上睡吧,天天铺被褥收拾被褥也挺麻烦的。”成如愿从床上坐起来,试图说服他:“我真的不会染指你一分一毫,保证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依旧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行吗?”
霍秋明:“……”
就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期待着什么。
只是心底还是有什么东西,“嘭”的一声,破了,灭了。
温情顷刻间散的无影无踪,抓都抓不住一丝半点。
“你说的非常对,时候也不早了,继续睡吧。”霍秋明迅速翻了身,背对成如愿,安详从容地闭上眼:“你今晚要是害怕还会做噩梦,可以继续抱着我睡,大家都是兄弟,应该的。”
成如愿闻言,应了声:“好。”
随后从他身上,附过上半身想去拉台灯的线,胸口堪堪在霍秋明侧脸几厘米顿住。
只要微微扭头,霍秋明鼻尖就能触到她的……
一动都不敢动霍秋明:“……”
“嗒”的一声,丝毫没有察觉的成如愿伸手关掉台灯。
一室皆暗。
霍秋明在黑暗中默默松了一口气。
拍了拍枕头,成如愿躺下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面朝天花板,静静地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
她在睡着前,喃喃细语道:“谢谢你,你真好。”
霍秋明:“……”
深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