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美同归(2 / 2)

太平王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敞开,十六名身着红袍的家丁分列两侧,手里捧着鎏金的灯盏,灯盏里燃烧着特制的香烛,香气四溢。四位公主踩着红毡,在宫女的搀扶下步入府中,她们身后跟着数百名陪嫁的宫女、内侍和侍卫,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沉甸甸的箱笼,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字画,还有各种名贵的药材和香料,队伍浩浩荡荡,几乎占满了整条大街。

这座占地近半条街的太平王府,此刻早已被装点得喜气洋洋。正厅的梁柱上缠绕着大红绸带,上面挂满了鎏金的灯笼,地上铺着从西域运来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从西域传来的奇香弥漫在空气中,与香烛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人闻之欲醉。

燕帖木儿的继母察吉尔公主已在正厅中等候,她虽曾是泰定帝的女儿,身份尊贵,可如今燕帖木儿权倾朝野,她也不得不收敛锋芒。见了这四位宗室公主,其中两位还是自己的侄女,察吉尔公主心中满是屈辱,却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不适,走上前一一见礼。

“吉时到!”赞礼官的高喝声划破了庭院的宁静,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王府。燕帖木儿身着蟒袍,腰间挂着御赐的玉带,身姿挺拔地站在正厅中央。四位公主分侍在他左右,个个容颜娇美,身着大红嫁衣,衬得整个大厅都熠熠生辉。

这样的婚仪,在大元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一位王爷同时迎娶四位宗室公主,这不仅是无上的荣宠,更是燕帖木儿权势的最好证明。

在赞礼官的指引下,燕帖木儿与四位公主一同拜天地。“一拜天地!”四人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红绸裙摆扫过地毯,发出轻微的声响。“二拜高堂!”察吉尔公主端坐于上,接受了四人的跪拜,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五味杂陈。“三拜君王!”四人转向北阙的方向,叩拜谢恩,感谢皇帝的赐婚恩典。而后是夫妻对拜,燕帖木儿居中而立,四位公主依次向他下拜,姿态恭敬。

拜完天地,婚宴正式开始。这场婚宴的排场,几乎惊动了整个大都城。从正午开始,诸王百官便陆续前来道贺,中书省的同僚们捧着厚重的礼金,礼金上系着大红的绸带;怯薛军的将领们带来了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有锋利的弯刀,有珍贵的兽皮,还有从西域小国掳来的奇珍异宝;连远在西域的藩王都遣人送来贺礼,那是一只雪白的狮子,被铁链锁在花园的角落里,狮子毛发蓬松,眼神威严,引得众人纷纷围拢观看,啧啧称奇。

正厅里摆开了百张宴席,每张桌上都摆满了山珍海味,琳琅满目。烤全羊外皮金黄,冒着诱人的油光,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驼峰羹盛在白玉碗里,泛着琥珀色的光泽,香气扑鼻;还有从江南运来的鲜笋、荔枝、杨梅等蔬果,新鲜欲滴;西域的葡萄、石榴堆积如山,色泽鲜艳。乐师们在廊下演奏着欢快的《白翎雀》,旋律悠扬;舞姬们穿着回鹘服饰,身姿曼妙,翩翩起舞,裙摆飞扬,引得宾客们阵阵喝彩。

宾客们推杯换盏,猜拳行令,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有武将高声谈笑,吹嘘着自己的战功;有文臣低声议论,赞叹着燕帖木儿的荣宠;还有宗室子弟满脸艳羡,眼神里满是嫉妒与敬畏。

“王爷真是好福气啊!”御史大夫铁失举着酒杯,醉醺醺地凑过来,脸上泛着醉红,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四位公主如花似玉,个个都是人间绝色,这下王爷可要多留些精神应付了,哈哈哈哈!”

燕帖木儿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锦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他拍了拍铁失的肩膀,大笑道:“铁失大人说笑了,本王身经百战,南征北战,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这点‘战事’,还应付得来!”他说着,目光又飘向了内堂的方向,那里,四位公主正端坐在屏风后,低声说着话,偶尔传来几声轻柔的笑语。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盖住了大都城的飞檐翘角。太平王府的宴饮终于散了,醉醺醺的宾客们被仆从搀扶着离去,有的还在高声喧哗,有的早已烂醉如泥,吐得一塌糊涂。廊下的灯笼晃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将满地狼藉的杯盘影子拉得老长。

燕帖木儿站在阶前,让晚风拂了拂发烫的脸颊。他今日喝了太多的酒,舌根有些发僵,头也微微发沉,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扫过庭院里散落的红绸与花瓣,看着仆从们忙碌地收拾着残局,最终,目光落在了通往内院的月亮门上,那里,挂着一盏大红的宫灯,灯光柔和,是他今日的目的地。

穿过抄手游廊时,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轻响,“叮铃叮铃”,像是在替里面的人传递着紧张与羞涩。他推开那扇雕着缠枝莲的木门,一股浓郁的暖香混着淡淡的脂粉气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洞房里没有点太多灯,只在四角各悬着一盏羊角宫灯,光线柔和得像蒙了层纱,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房间布置得极为奢华,墙壁上挂着锦绣屏风,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地上铺着厚厚的鸳鸯锦毯,踩上去软绵绵的;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铺着大红的鸳鸯锦被,枕头绣着并蒂莲,处处都透着喜庆与暧昧。

四位公主正围坐在房间中央的紫檀木圆桌旁,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琥珀色的蜜饯青梅,粉白相间的莲子糕,切成细条的芙蓉糕,还有晶莹剔透的冰糖燕窝,一看便知是出自御膳房的手艺。

听见开门声,四人同时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燕帖木儿身上。不颜忽里公主的手正捻着一块梅糕,闻言指尖微微一颤,梅糕险些掉落在桌上;月鲁公主端着茶盏的动作顿住,茶沫在盏沿晃出细碎的涟漪;金童公主年纪最小,下意识地往伯颜忽都公主身后缩了缩,露出半张泛红的脸,眼神里满是紧张;而素来沉静的伯颜忽都,也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耳根悄悄泛红。

“参见王爷。”四人同时起身行礼,声音轻柔,带着难以掩饰的羞怯。尤其是金童公主,行礼时鬓边的珍珠步摇晃得厉害,叮铃叮铃的响声泄露了她的慌乱。

燕帖木儿摆了摆手,声音因酒意添了几分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坐下吧,不必多礼。”他目光扫过侍立在旁的宫女,沉声道:“你们也退下,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进来。”

宫女们屈膝应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木门“咔嗒”一声合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洞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出的细碎声响,和四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燕帖木儿声音沙哑,倒了四杯梨花春,“今日劳累,这杯解乏。”不颜忽里率先举杯献媚,月鲁主动要为他按揉,他却一把揽过金童,少女身子绷紧如惊鹿,惹得他大笑:“有你们在,酒意早散了。”

帐幔放下,红烛摇曳。燕帖木儿坐在床沿,看着四位公主拘谨的模样,开门见山:“你们或许觉得委屈,但跟着我,享不尽荣华,没人敢欺辱你们。”这话镇住了众人,不颜忽里立刻依偎过来,月鲁捶腿逗趣,金童轻声附和,伯颜忽都也放松了肩头。

烛火渐短,帐内身影交叠。不颜忽里低柔劝酒,月鲁笑语盈盈,金童动作轻柔捏肩,伯颜忽都默默添酒。燕帖木儿靠在引枕上,看着眼前各展风情的美人,嘴角勾起笑意——这四位宗室贵女,从此都是他的人,而这,不过是他权势与艳福的开端。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满地红绸,映着帐内的繁华荒唐,也映着这位太平王志得意满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