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死国乱(1 / 2)

张氏本是洛阳城内有名的美人胚子,生得风姿楚楚,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天生的妖媚。未嫁入朱家时,便是街坊邻里口中“一笑能勾魂”的女子。自嫁给朱友珪后,她凭着这副出众容貌,很快就被公公朱温盯上。

一日家宴,朱温见张氏身着粉色罗裙,纤腰盈盈一握,敬酒时眼波流转,竟当场失了神。散宴后,他以“商议家事”为由,将张氏单独召入偏殿,不顾伦理纲常,强行将她占为己有。

张氏初时又羞又怕,可朱温毕竟是当朝天子,手中握着重权,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无力反抗。更何况,朱温对她极尽宠爱——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流水般赏下,还时常将她留在宫中侍寝,让她一度享尽后宫专宠的风光。

张氏本就贪图富贵享乐,见朱温对自己如此大方,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羞耻,乐得与这位皇帝公公暗中苟合。她每日精心打扮,学着嫔妃的模样讨好朱温,凭着几分小聪明把他哄得团团转。那段日子,后宫其他女人连朱温的面都见不到,张氏心中得意不已,暗自觉得自己这“半君半妾”的身份,竟比正经嫔妃还要风光。

可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王氏的出现,彻底打碎了她的美梦。

王氏生得比张氏还要美艳几分,若是说张氏是“勾魂的妖”,那王氏便是“摄魄的仙”。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一股勾人的风情,说话时声音软糯,举手投足都透着股让男人心颤的媚态。更难得的是,王氏不仅貌美,还极善揣摩人心,知道朱温年老体衰,便学着熬制补汤,侍寝时也格外温柔体贴,把朱温迷得魂不守舍。

自从王氏来了,朱温便像是忘了还有张氏这么个人。本该赏赐给张氏的珠宝首饰,如今全堆在了王氏的梳妆台上;曾经只留张氏侍寝的龙榻,如今夜夜都躺着王氏的身影。张氏几次主动去宫中探望,朱温要么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见,要么见了面也只是敷衍几句,眼神从未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有一次张氏精心绣了个鸳鸯荷包,想着送去讨朱温欢心。可她刚走到寝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王氏娇滴滴的笑声,还有朱温的哄劝声:“爱妃这手真巧,比那绣坊的匠人还厉害,朕可要把这荷包贴身带着。”张氏站在门外,手里的荷包攥得紧紧的,一股酸意从心底直往上涌,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不甘心。凭什么王氏一个养子的妻子,刚入宫就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宠爱?自己陪了朱温这么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新来的女人?

嫉妒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张氏的心,让她日夜不得安宁。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姣好的容颜,咬牙暗下决心:绝不能就这么被王氏比下去!

思来想去,张氏终于有了主意。她知道自己如今难以接近朱温,便想从王氏身边下手。于是她拿出平日里积攒的银两,悄悄找到了朱温身边一个名叫春桃的宫女。这春桃是个贪小便宜的,平日里常受张氏的恩惠,对张氏也算忠心。

张氏将春桃拉到僻静处,塞给她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压低声音说道:“春桃,你在陛下身边伺候,平日里能常常见到王氏。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帮我盯着她,她每天跟陛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甚至是她私下里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告诉我。只要你做得好,日后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春桃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眼睛都亮了。她知道张氏和王氏如今是情敌,可这后宫之中,谁得宠谁失势本就与她无关,只要有钱赚,她自然愿意帮忙。于是她连忙点头答应:“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帮您盯紧王氏,有任何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您!”

从那以后,春桃便成了张氏安插在王氏身边的眼线。每日里,她都会趁着伺候朱温的间隙,偷偷观察王氏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傍晚时分,悄悄溜到张氏的住处,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张氏每次听完春桃的汇报,都会仔细琢磨半天。若是听到王氏又得了朱温的赏赐,或是说了什么讨朱温欢心的话,她就气得晚饭都吃不下;若是听到王氏偶尔惹得朱温不快,她便会暗自窃喜,琢磨着怎么趁机挑拨离间。

她心里清楚,自己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这些从春桃口中得来的“消息”。只要能抓住王氏的把柄,哪怕是一点点小事,她也要无限放大,让朱温厌弃王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温的病情愈发严重,卧床不起,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连说话都困难。王氏见他病危,生怕立朱友文为太子的事生变,日日在他耳边催促,让他尽快立下遗诏。

朱温被缠得没办法,又确实偏爱朱友文,便决定口述遗诏,让侍从记录。恰巧春桃路过,在殿外听到了遗诏内容,急忙禀报张氏。张氏闻听,心中大惊:“不好!陛下真要立朱友文为太子!必须赶紧告诉夫君!”

朱友珪踩着夜色匆匆赶来,他本就因父亲偏爱朱友文而心绪不宁,接到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连侍卫都没带,只乔装成普通侍从,避开宫中人耳目,一路疾步奔到张氏的住处。

张氏见他来了,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攥紧朱友珪的衣袖,声音哽咽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夫君,我们要完了!王氏那个贱人,竟真的说动了陛下,陛下刚才亲口口述遗诏,要立朱友文那个养子为太子!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了!”

“你说什么?!”

朱友珪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他的眼睛猛地瞪得滚圆,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他知道父亲偏爱朱友文,可他从未敢相信,父亲会荒唐到这个地步:后梁的江山,朱家的基业,竟然要传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

“夫君……”张氏哭得更凶,泪水打湿了衣襟。“你是官家的亲生儿子啊!这些年你对他鞍前马后,哪怕他苛待你、冷落你,你也从未有过半点怠慢。可他呢?他被王氏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连江山都要拱手送给外人!自古以来,哪有这样糊涂的帝王?等朱友文继位,我们夫妻二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番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在朱友珪的心上。

过往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他记得自己年少时跟着父亲征战,虽不及朱友文能说会道,却也立下过不少战功,可父亲的目光,总更多地落在朱友文身上;他记得自己成年后,明明是嫡子,却只能看着朱友文被封到富庶的汴州,自己却被晾在洛阳,连参与朝政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他更记得每次家宴,父亲对朱友文的嘘寒问暖,和对自己的敷衍冷淡。他以为,只要自己忍下去,等父亲年老,总能念及血脉亲情,将皇位传给自己。

可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隐忍,在父亲的偏心和欲望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朱友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屈辱的情绪堵在喉咙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凭什么……”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朱友文不过是个养子,凭什么占我的位置?我是朱家的血脉,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父亲他……他怎能如此偏心,如此糊涂!”

既愤且悲之下,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他再也绷不住平日的隐忍,像个迷路的孩子般,与张氏相对而泣。夫妻俩一个捶胸顿足,一个呜咽不止,狭小的内室里,满是绝望与不甘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这对沉浸在悲痛中的夫妻头上:“若想求生,须尽早用计,难道坐在家中涕泣,就能保得住性命吗?”

朱友珪猛地抬头,见是自家仆夫冯廷谔。此人出身行伍,因早年过失被革职,投奔朱友珪后,凭身手矫健、为人沉稳成了心腹。

冯廷谔站在门口,眼神锐利,毫无慌乱。朱友珪愣了片刻,连忙将他扯进内室:“冯大哥,你可有办法?如今父亲要传位给朱友文,我们夫妻已是走投无路了!”

冯廷谔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沉声道:“大王,如今不是哭的时候。主上年老昏聩,沉迷美色,早已失了人心。他连亲生儿子都不顾,朱友文继位后,您和夫人必定性命难保。依我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朱友珪瞳孔一缩,呼吸变得急促。“你的意思是……”

“没错!”冯廷谔眼中闪过狠厉,“只有掌控大权,才能保住性命,甚至夺回本就属于您的江山!”

朱友珪心中又惊又乱,他虽对父亲不满,却从未想过弑父。可一想到自己和张氏的下场,想到朱友文的迫害,他的心动摇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家人慌张的声音:“大王!崇政院的诏使来了,已到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