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鹅毛大雪,把邺城皇宫的琉璃瓦盖得严严实实,可紫宸殿内却暖得像阳春三月。
“陛下,这新选的五十名美人,可还合您的心意?”太监总管李德全弓着腰,谄媚地笑着。
高洋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合心意?一群庸脂俗粉罢了。”说罢站起身:“朕记得,皇后的姐姐,嫁的是前朝那个安乐王元昂?”
李德全连忙点头:“回陛下,正是。李夫人容貌倾城,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难得的美人……”高洋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备驾!去元府。”
元昂府的内室里,暖炉烧得正旺,李夫人端坐于窗前的绣案旁,素白的襦裙衬得她肌肤莹白如雪,鸦羽般的长发松松挽成一个堕马髻,只簪了一支素银梅花簪。她手中捏着一枚银针,正专注地在湖蓝色的锦缎上绣着一只衔枝的白鹭,眉眼间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秀气,比起宫中那位明艳的皇后妹妹,更添了几分成熟端庄的风韵。
“夫人的手艺真是越发精湛了,这白鹭瞧着竟像是要从缎子上飞出来一般。”贴身侍女春桃笑着打趣道。
李夫人抬眸浅浅一笑,眼底漾着温柔的暖意:“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等绣好了,给老爷做个护膝,他近日总说膝盖受了寒。”
说起丈夫元昂,她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缱绻。自嫁入元府以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元昂待她更是体贴入微,虽无滔天权势,却也安稳顺遂,她原以为这样的好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却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已在风雪的掩护下悄然逼近。
“夫人,陛下驾到!”尖锐又惊慌的通报声突然从府门外传来,像一道惊雷劈在平静的内院。
李夫人手中的银针“啪嗒”一声掉在绣案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猛地站起身,手指紧紧攥着裙摆,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陛下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来不及细想,连忙伸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和发髻,又对着铜镜匆匆检查了一遍,确认衣着妆容并无半分不妥,才强压着心头的不安,快步向外迎去。
刚走到前厅门口,一股凛冽的寒气便扑面而来。只见明黄色的龙袍在风雪中格外刺眼,高洋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衣服上落满了雪,却丝毫不减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戾气。他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持兵器的侍卫,个个面色冷峻,将整个前厅都围得水泄不通。
“臣妾参见陛下。”李夫人连忙屈膝行礼,头埋得极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灼热又贪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毒蛇的信子,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高洋盯着她乌黑的发顶,目光在她纤弱的肩头和低垂的颈项间来回扫视,轻佻的笑道:“姐姐不必多礼,朕今日恰好路过这附近,便顺道进来看看。”
说罢,他挥了挥手,对着侍卫和仆从厉声道:“都给朕退下!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前厅半步!”
众人躬身退了出去,偌大的前厅瞬间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李夫人和高洋两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夫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强作镇定,刚想开口请高洋上座奉茶,手腕却突然被高洋狠狠攥住!
“姐姐生得这般标致,肌肤比这窗外的雪还要白,真是便宜了元昂那小子。”高洋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手掌在她细腻的手腕上不安分地摩挲着,眼神里的贪婪毫不掩饰。
李夫人又惊又怒,拼命挣扎着想要抽回手:“陛下!臣妾是皇后的姐姐,请您自重!”
高洋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他猛地一用力,将李夫人狠狠拽进自己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说出来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冰锥:“在朕眼里,只有美人!”
李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拼命捶打高洋的胸膛,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可她一个弱女子的力气,在身强体壮又满心暴戾的高洋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
高洋根本不顾她的哭喊反抗,伸出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像拎着一只无力反抗的羔羊般,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就朝内室大步走去。
“救命!”李夫人的哭喊声响彻前厅,却被厚重的门窗和呼啸的风雪彻底隔绝。
窗外的风雪似乎更猛了,狂风卷着雪片拍打在窗纸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发生的暴行,奏响悲凉的序曲。
半个时辰后,高洋看着蜷缩在床榻上、浑身颤抖的李夫人,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威胁道:“今日之事,若是敢让元昂知道半个字,朕就诛你全家!”
李夫人咬着嘴唇,泪水无声地滑落,屈辱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知道高洋说得出做得到,这个暴君的手里,早就沾满了无辜的鲜血。
从那以后,高洋便成了元昂府的常客。有时元昂在家,他就以“商议国事”为由将元昂支开;有时元昂外出,他更是直接闯入内室。元昂不是没有察觉,府里下人的窃窃私语、妻子眼底的恐惧、高洋那毫不掩饰的挑衅眼神,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可他只是个前朝宗室,手里没有半点实权,面对手握生杀大权的高洋,除了隐忍,他别无选择。
高洋见元昂如此“识相”,愈发得寸进尺。这天,他又一次与李夫人见面后,摸着她的头发说:“别跟着元昂受苦了,跟朕回宫,朕封你做昭仪。”
李夫人跪在地痛哭道:“陛下,求您放过臣妾吧!臣妾只想与元昂安稳度日!”
“安稳度日?”高洋脸色一沉:“是元昂不肯放手吧?”
高洋回到宫中,当即下令让元昂入宫。
踏入紫宸殿的那一刻,元昂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高洋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元昂,你妻子深得朕心,朕要纳她为昭仪。你主动休妻,朕赏你个幽州刺史做做;若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朕无情!”
“无耻!”元昂再也忍不住,怒声斥责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却不顾伦理纲常,做出这等荒唐之事,简直荒淫无道!你这样的暴君,迟早会遭天谴!”
“天谴?”高洋被彻底激怒,猛地拍案而起:“朕就是天!来人,把他绑起来!”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元昂按在地上,死死捆住他的手脚。高洋从墙上摘下一把弓,抽出几支响箭,这种箭箭头钝而无锋,本是用来警示的,可此刻却成了他折磨人的工具。
“朕让你嘴硬!”高洋拉满弓弦,一箭射在元昂的肩膀上。
“啊——”元昂痛得惨叫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可高洋却像疯了一样,一支接一支地朝着元昂射去。响箭虽然不致命,却能带来钻心的疼痛,元昂身上很快插满了箭羽 ,气息越来越微弱,鲜血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在殿内积成了一滩暗红色的水洼。
“陛下,再射就死了……”李德全实在看不下去,小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