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闱秽乱(2 / 2)

他哪里知道,这随口一句应允,竟给了飞燕可乘之机。冯无方本就对皇后有意,如今得了特许,更是借着“排练新舞”的由头,频频出入远条馆。起初只是在殿外奏乐,后来渐渐能进入内室,有时是讨论乐谱,有时是指点舞姿,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情愫便像藤蔓般疯长。

太液池上的那阵大风,吹乱了飞燕的裙带,也吹开了后宫更深的隐秘。成帝还沉浸在“姐妹双娇”的快意里,浑然不知自己的皇后,早已借着他的恩宠,另寻了新欢。这深宫的乐子,终究成了藏不住的祸根。

赵飞燕本就不是安于深宫寂寞的性子。起初得成帝专宠,倒也新鲜了些时日,可日子一久,便觉腻味。何况成帝还要分心去陪合德,精力早已不济,常常是草草了事,哪能满足她骨子里的贪欢。

冯无方的出现,恰如干柴遇上烈火。他本就仰慕飞燕的艳色,从前只能远远看着,如今得了特许出入中宫,更是把“殷勤”二字刻在脸上。飞燕练舞,他便捧着笙箫在旁候着,一曲奏完,总能精准说出“娘娘旋转时腰肢再柔半分,便如惊鸿戏水”;飞燕赏花,他便提前备好新酿的花蜜酒,笑说“这酒配得上娘娘的风姿”。

这般刻意的讨好,飞燕怎会不懂。一日午后,她屏退左右,只留冯无方在殿内奏乐。一曲终了,她忽然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划过他握着笙的手:“冯侍郎的笙吹得好,不知……其他本事如何?”

冯无方的脸“腾”地红了,心跳如擂鼓。他抬眼望去,只见飞燕眼波流转,唇角噙着勾人的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夜,远条馆的烛火摇曳到天明,冯无方走出殿门时,脚步都有些发飘,而飞燕倚在窗边,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个冯无方,哪里够。

没过多久,飞燕的目光又落在了侍郎庆安世身上。这庆安世年方二十,生得眉清目秀,像个白面书生,偏偏一手琴弹得出神入化,连成帝都常夸他“有伯牙之才”。

飞燕寻了个由头,在成帝面前娇声道:“陛下,臣妾想学琴,可宫里的乐师都太死板,不如让庆侍郎来教教臣妾?”

成帝正忙着盘算晚上去合德宫里吃什么,闻言随口便应:“准了,让他每日来给你请安便是。”

这便给了飞燕可乘之机。每逢成帝宿在少嫔馆,她便留庆安世在殿内“学琴”。起初还摆着样子,焚一炉香,弹半曲《凤求凰》,可渐渐地,琴弦便成了摆设。庆安世年轻力壮,又带着书生的腼腆,与冯无方的英武截然不同,倒让飞燕觉得新鲜。

宫里的风言风语渐渐传开,说皇后殿里的琴声,常常半夜还不停歇;说冯侍郎与庆侍郎,进出远条馆的次数比内侍还勤。

有时合德忍不住提一句:“姐姐宫里近来热闹得很,那些侍郎们,怕是过于殷勤了。”

成帝却搂着她笑道:“皇后寂寞,有人陪着解闷也好。再说,不过是奏乐弹琴,能有什么事?”他心里或许并非全无所觉,只是不愿深究,一来是对飞燕的宠爱早已盖过了理智,二来是合德夜夜承欢,早已耗尽了他的心神,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后宫的闲账。

于是乎,飞燕便愈发肆无忌惮。白日里,冯无方陪她练舞,庆安世为她弹琴;夜里成帝若不来,这两人便总有一个留在殿中。远条馆的朱门,成了藏污纳垢的遮掩,那些见不得光的私情,就在成帝的“听之任之”里,愈演愈烈。

赵飞燕虽高居后位,得成帝恩宠无双,心中却藏着一桩隐忧:入宫数年,她的小腹始终平平,从未有过身孕。这对后宫女子而言,无异于悬在头顶的利剑。日子一久,她竟生出个大胆的念头:借种育子。

为掩人耳目,飞燕特意在后殿辟了间密室,对外只说供奉送子娘娘,日日焚香祷祝,闲人不得擅入。实则密室之中,早已藏了不少精壮的侍郎、宫奴,皆是她暗中挑选的“多子之人”。白日里,她照旧在人前扮演端庄皇后;待夜深人静,便召这些男子入密室,恣意欢好。她心性贪欢,又怕日久生厌,竟还时常更换人选,只盼着能早日怀上“龙种”。

另一边,赵合德被封为昭仪后,居昭阳宫,更将“宠冠后宫”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她嫌宫殿不够华美,竟斥巨资翻新,中庭的朱漆用的是南海进贡的丹砂,殿柱的漆料掺了珍珠粉,门槛包着赤金,台阶铺着白玉,连梁柱的缝隙里都嵌着蓝田碧玉,点缀着鸽卵大的明珠与翠鸟羽毛。

殿内陈设更是奢华无度:百宝床上铺着九龙帐,帐角垂着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夜里不用点灯也亮如白昼;象牙箪上覆着绿熊席,据说席子是用熊胆浸泡过的,夏日睡在上面,自带凉意;香炉里燃着波斯国的异香,沾在衣上,三日不散。

更妙的是合德自身,她肌肤丰腴莹润,摸上去像凝脂般滑腻,怀抱里软得像棉花,成帝每次宿在昭阳宫,都觉得骨头都要酥了。合德性子虽也贪欢,却比飞燕多了几分心机,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笼络住成帝,便将那些旁门左道暂且收了,只一心一意侍奉帝王。

成帝本就贪恋温柔,在合德这里得了十足的慰藉,再去远条馆时,便觉飞燕的态度敷衍得很。有时他深夜驾临,飞燕要么说“身子不适”,要么草草应付,哪里比得上合德的软语温存?一来二去,成帝索性常住昭阳宫,远条馆反倒成了偶尔踏足的摆设。

一日深夜,成帝搂着合德闲话,说起飞燕时,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满:“你姐姐近来像是变了个人,总是冷冰冰的。”

合德心里咯噔一下,怕成帝察觉了飞燕的秘事,忙红了眼眶,垂泪道:“陛下有所不知,姐姐性子刚强,在宫里难免得罪人,定是有人在您跟前说她坏话。若陛下信了那些谗言,我们姐妹俩,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说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成帝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软,连忙替她拭泪,说道:“你别哭,朕不过随口一说,怎会信旁人的话?往后谁再敢说你姐姐坏话,朕定不饶他!”

合德这才破涕为笑,往他怀里钻了钻。后来果然有几个不知深浅的内侍,偷偷向成帝告发飞燕私藏男子,都被成帝以“造谣惑众”的罪名斩了。有了这道护身符,飞燕更是无所顾忌,密室里的男子换得更勤,有时甚至白日里也敢与他们调笑。

为了感谢妹妹的维护,飞燕特意将自己最满意的一个宫奴燕赤凤荐给了合德。这燕赤凤身强力壮,又擅长飞檐走壁,飞燕与他欢好时极为畅快,便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合德趁着成帝宿在远条馆的夜晚,召来燕赤凤,果然觉出不同滋味,愈发离不开他。

只是远条馆与昭阳宫相隔太远,燕赤凤往来不便,合德便向成帝撒娇:“陛下,臣妾想姐姐了,可两宫离得远,往来麻烦得很。不如在中间再建个馆舍,臣妾搬过去住,也好时常与姐姐说说话。”

成帝被她缠得没办法,立刻命人赶工,数月后便建成了少嫔馆,与远条馆相连。合德搬过去后,姐妹俩借着“探望”的名义,让燕赤凤在两宫之间穿梭,轮流承欢,竟把这深宫变成了她们寻欢作乐的场院。

成帝对此毫不知情,依旧日日宿在昭阳宫或少嫔馆,被合德的柔情蜜意裹得严严实实。他哪里知道,自己不惜耗费民脂民膏建造的宫殿,竟成了赵氏姐妹藏污纳垢的遮掩;他以为的“姐妹情深”,不过是她们联手蒙蔽帝王的戏码。

太液池的水依旧碧波荡漾,却照不出这深宫的龌龊。汉家的江山,就在这日复一日的荒淫里,渐渐被蛀空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