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上……”妲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轻颤,混着发间的脂粉香飘过来,像一缕柔风拂过,却在帝辛心头燃起更旺的火。他抬手扯松了头顶的冕旒,玉珠串成的冠缨“哗啦”一声坠落在地,玄色的发丝散下来,几缕拂过她雪白的脖颈,惹得她微微瑟缩。
帝辛低头,唇齿轻触她的锁骨,带着几分急切的力道,像幼兽贪恋着温暖的巢穴。妲己身上的沉水香随着两人的贴近愈发浓郁,在呼吸间缠缠绕绕,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两人交叠的身影在墙上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与燥热。
案上的青铜酒樽被他撞得歪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案几淌下,浸透了他前襟的龙纹绣锦,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她因情动而泛红的眼尾,喉间发出低哑的笑声:“今日让朕看看,你这祸水究竟能有多勾人。”
更漏在西殿的檀木架上滴答作响,不知过了几回。烛芯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帝辛的冕服上,烧出个焦黑的洞。他却仍在兴头上,扯碎了她的绡衣,露出臂间那段羊脂玉似的肌肤。妲己的指甲在他背上划出浅痕,他却笑得更疯,将她整个人压在织金软褥上,动作粗粝得像是要把这十年积攒的克制全揉碎在这方寸之间。
天边刚洇出一抹鱼肚白,殿外的晨露还凝在窗棂上,帝辛已脱力般瘫在榻边。冕冠歪歪扭扭滚落在脚边,缀着的珠串散了几颗,颈间满是暧昧的红痕,连束发的玉簪也不知何时蹭掉了,长发乱糟糟披在肩上,全然没了半分帝王的威仪。
榻上的妲己侧过脸,鬓边的金钗松了,青丝如瀑般铺在锦枕上,沾着些许汗湿的潮气。她眼尾那颗朱砂痣被昨夜的辗转蹭得晕开些许,像一滴不慎泼在雪上的胭脂,又似一朵开到荼蘼、微微蔫了瓣的海棠,透着几分慵懒的倦意,却仍带着勾人的余韵。殿内的熏香渐渐淡了,只剩窗外的风溜进来,卷起地上散落的衣袂,无声地掠过这一室的狼藉。
“王上……”妲己轻声唤他,指尖抚过他眉骨。帝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还浮着情欲的余韵。他抓起床头的玄狐裘随意裹住她,便翻身睡去,鼾声混着窗外晨钟,惊起了檐下栖着的白鹊。
此刻的寿仙宫里,只有龙涎香混着酒气的甜腻,和一个被欲望啃噬得只剩空壳的帝王。他枕着妲己的锦缎披帛沉睡,浑然不知这春宵帐暖,正将大商的锦绣山河,一点点浸成了褪色的旧绢。
自那以后,帝辛眼里哪还有三宫六院的影子?往日里宠冠后宫的妃嫔,此刻都成了模糊的影子,连名字都懒得记起。他的心像是被妲己攥在了手心里,醒着时要见,睡着时要念,朝堂的钟鼓声远不如寿仙宫的笑语入耳,案头的奏章哪有妲己的指尖温热。
白日里,他推了朝会,撤了筵席,只与她在亭中对弈,看她蹙眉思索时的娇憨;或是携着她的手,在御苑里看花开,听她说一句“这牡丹不如陛下眼里的光艳”,便乐得眉梢眼角都堆着笑,当即传令将满园花木都换了新。到了夜里,更是笙歌不断,玉漏滴答到天明也浑然不觉,丝竹声里混着她的软语,酒盏交错间映着她的笑靥,他便像饮了陈年的酒,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只知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把江山社稷、黎民疾苦,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妲己更是将那千般媚态、万种风情都揉进了日常里。帝辛蹙眉时,她便凑上前,用温热的指尖轻轻抚平他眉间褶皱,软语哄劝;他开怀时,她便陪着笑,眼波流转间尽是崇拜与依恋,偶尔娇嗔着索些赏赐,那语气里的甜腻能化了人心。她深知如何勾住这君王的心,鬓边斜插的珠花要选他最爱的颜色,席间哼唱的小调要带几分勾人的尾音,连举杯劝酒时,指尖都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惹得他心猿意马,片刻也离不得她。
帝辛被这温柔乡缠得愈发神志不清,眼里只剩妲己的笑靥,耳中只容得下她的软语,朝堂之事早成了无关紧要的尘埃。为博美人一笑,他竟让乐师师延作那靡靡之音,曲调淫荡婉转,听得人心神荡漾;又命舞伎排演“北里之舞”,舞者衣袂轻薄,腰肢扭摆间满是狎昵挑逗,配上那靡靡之音,直教人忘了礼义廉耻。
每逢宴饮,寿仙宫内必是歌舞不断。妲己兴致起时,也会卸了钗环,换上轻俏舞衣,纤腰款摆如弱柳迎风,丰臀轻摇似春水荡漾,眼波扫过帝辛时,带着勾魂摄魄的媚。帝辛看得喉结滚动,早已按捺不住,往往不等舞毕,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满室的丝竹与笑语,都成了两人放纵的背景音。
这般日夜沉溺,朝政早已成了摆设。文书房的奏本堆得高过案几,积了厚厚的灰尘,却无人问津;各路诸侯千里迢迢赶赴朝歌,想面陈国事,却连宫门都难进,只能在馆驿里空等。朝纲日渐松弛,官员任免混乱,政令朝出夕改,满朝文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私下里议论纷纷,不少耿直之臣更是憋了一肚子怒气,却又敢怒不敢言。
上大夫梅伯与首相商容、丞相比干看在眼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三人常在朝房碰头,谈及帝辛沉湎酒色、不理朝政,无不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再这般下去,这大商的江山,怕是要败在这美色之中了!
一日天刚泛白,梅伯、商容、比干三人便约了文武百官,齐齐候在大殿前。梅伯一声令下,殿外钟鼓齐鸣,声震宫阙,直往摘星楼的方向传去。
此时摘星楼上,帝辛正搂着妲己倚在栏边,看她用银簪挑了颗葡萄喂到自己嘴边,笑声混着楼外的风,软得像一团棉花。忽闻钟鼓声响彻云霄,他眉头顿时拧成个疙瘩,不耐烦地问左右:“什么人在底下喧哗?”
内侍忙躬身回话:“回陛下,是上大夫梅伯、首相商容、丞相比干,带着满朝文武在殿前候着,请您升殿呢。”
帝辛“啧”了一声,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眼里闪过几分烦躁,却还是捏了捏妲己的脸颊,语气软下来:“美人且在这儿等着,朕去去就回,别让这些老东西扰了兴致。”
可一进大殿,见着阶下黑压压跪了一片,案上又堆着小山似的奏本,纣王只觉得头突突地跳。方才在摘星楼的温存还萦绕在心头,此刻面对这些枯燥的国事,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懒怠动弹,连带着看百官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商容、比干见他登了座,忙膝行上前,声音里带着急切:“陛下!您已数月未曾临朝,文书房的奏本积得能埋了案几,南边的诸侯在驿馆等了半月,连您的面都见不着!再这样下去,国事荒废,民心离散,天下怕是要乱啊!”比干跟着叩首:“恳请陛下收回心思,整顿朝纲,远离美色谗言,好好打理朝政。您勤政一日,万民便多一分安稳,四海才能真的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