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被软禁在玉琼宫,宫门由禁军看守,外人不得靠近。
每日必须焚香沐浴,身着素服诵经。
既是为驾崩的帝君服丧,也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陪葬做准备。
不得见任何人,也不能与外界联系。
时间不等人,陪葬的日期日益临近,徐闻舟再也坐不住了。
他必须入宫将人给偷出来。
当晚,徐闻舟便将徐星野托付给听雨听雪照看。
又细细嘱咐了诸多事宜,让他们好生照看孩子。
而后待到夜半三更时,徐闻舟便揣上早已命人花钱买来的帝宫地图。
使用了轻功水上漂,服下了大力丸,趁着夜色摸进宫里去。
一路避开巡逻侍卫的视线,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在错综复杂的宫道中穿行。
宫灯昏黄,映着两侧挂起的白幡,透着森森寒意。
徐闻舟不知绕过了多少宫苑,避开了多少岗哨,终于摸到了玉琼宫。
玉琼宫门口的侍卫不多,且因玉琼宫内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君,警惕性远不如平日。
徐闻舟借着廊柱的阴影掩护,悄无声息地就潜了进去。
诺大的寝殿内一片死寂,只点着一盏昏黄的长明灯。
映得满室白幡、素帐寂寥,透着刺骨的寒凉。
徐闻舟刚一踏入,便看见风清年孤零零地坐在床榻上。
他身着一袭单薄的白色寝衣,衬得原本就清瘦的身形愈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
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能从微微颤抖的肩头看出他的隐忍与哀伤,整个人消沉得如同被霜打过的枯草。
比之当年在天玉帝宫时那抹娇俏可爱的身影,消瘦了何止一圈。
徐闻舟望着他这般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密密麻麻的疼惜翻涌出来,让他难以呼吸。
当即放缓了脚步,未发出一丝声响,屏住呼吸缓缓上前。
喉结滚动,轻轻对着榻上孤寂的身影唤了一声:“阿年?”
这声呼唤,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几分久别重逢的喑哑。
穿越了三年多的时光,落在了风清年的耳畔。
这时,风清年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素白的寝衣。
骤然听见这声日思夜想的称呼,他浑身一僵。
随即又放松下来,只当是自己太过思念过往,太想要回到过去,生出了幻听。
他没有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无尽自嘲的笑意。
声音低弱地几乎听不见,满是绝望与低落:“阿年,阿年……在这北回后宫,人人皆唤我玉贵君,又怎么会有人唤我阿年?”
“想来,是我太想回到天玉了。”
“想回到姐姐还在、四姐夫也还在的时候。”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微微蜷缩着。
“或许,这般死掉以后,灵魂就能挣脱这牢笼,回到天玉去吧?”
“到那时,也能去寻四姐夫了……”
风清年早就知晓天玉宫变的消息。
风炽念登基后,第一时间便差人给他送了信,信中便已经告知他,徐闻舟已自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