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埋头走着,众禁卫、太监、宫女见了婓术,纷纷行礼问安。
一个臣子,自由出入皇宫内肯定是不合适的,然而天子出京时,特意交代过内侍监,婓术闲暇时可以入宫看望二皇子姬景。
一路来到了碧阳宫,婓术沉甸甸的内心得到了片刻的松弛,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花坛旁,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棵早已枯了的小树。
陪伴在二皇子身旁的太监注意到了婓术,悄声耳语了几句。
姬景连忙回过头,略显木然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随即站起身,略显笨拙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只是姬景却没主动走过来,而是伸出手掌,五根手指一一落下。
五、四、三、二、一,当最后一根手指落下时,如同攥起了小拳头,二皇子这才快步跑了过来。
婓术也抬起了手臂,五指向上,手指一一落下。
最后一根尾指落下后,一路小跑的姬景也来到了婓术的面前。
“学…学生见…见见…见过婓…婓大人。”
姬景不但说话磕磕巴巴,吐字还不清晰。
婓术却缓缓蹲下身,紧了紧姬景狐裘。
“殿下身子孱弱,如今尚未入秋,不可每日出外玩耍,免得惹了风寒病症。”
“谢,谢婓…婓大人关…关心,我…我,我知道了。”
姬景似乎有些羞涩,见到婓术手掌冻的发青,突然解开了狐裘,踮起脚尖想要披在婓术的身上。
“我…不,不冷,婓大人老…老了,你,你穿。”
婓术面露动容之色,原本脸上的慈爱笑容,仿佛下达了什么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牵住了姬景的小手。
“殿下,老臣…老臣带你出宫吧。”
“为,为何。”姬景仰起头,似乎是想要抽出手臂:“父皇说,要…要我等…等父皇回,回来,他会…会给我讲,边关的故事。”
“老臣府中有许多稀罕玩意,护卫也多,宫中…殿下也多带一些护卫,陛下回来前,在老臣府中居住如何。”
姬景并不灵动的双眼,满是浓浓的不解。
“好,我听婓大人的,那婓大人能…能否说,说说,为什么要带我出宫,我…”
姬景抬起左手,指着婓术的胸口:“婓大人的心,跳,跳的很快,咚咚咚,咚咚咚,父皇说,这是,这是怕了,老大人怕…怕什么?”
婓术再次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解释,说是说,即便解释了,姬景也听不懂。
见到婓术不开口,姬景突然挣脱了婓术的手臂,迈开小腿跑回了殿中。
婓术望向陪伴姬景的太监,轻声道:“调集禁卫,多多益善,最好出自当年陛下封地墨营,本官要带殿下出宫,居于我婓府之中。”
中年太监大惊失色:“老大人,这…这不合规矩。”
“陛下临行前授本官便宜行事之大权,出了事,本官一力承当。”
“可…”
中年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咱家恕难从命,老大人您…您毕竟是外臣,天家骨血,不是您说带出宫就带出宫的。”
说完后,太监双膝跪地,脑袋死死抵在地上。
就在此时,姬景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棍子,跌跌撞撞。
来到婓术面前,姬景将棍子递给婓术。
“给,给婓大人,勇气…勇气之矛,有了它,就,就不怕了,我…我睡着,都…都抱着它,勇气,有了勇气,就,就不怕了。”
姬景低下头,小脸有些羞涩,声音越来越低:“婓大人不…怕了,记得,记得还给…还给我,我…我夜里会怕。”
婓术的眼眶,瞬间红了,随即一把抓住了姬景的小手,腰牌狠狠砸在太监面前。
“若不信本官,便将本官府中亲族、护卫、家丁,统统押入天牢,统统换成禁卫,二皇子殿下少了一根汗毛,天牢之中,诛老夫亲族满门!”